前几天,HR向我反映实习生工作不认真,却也有些犹豫:“她迟到早退,是为了兼职,据说有家里有外债,挺可怜的。”我建议她别轻易打破原则:“有困难我们可以帮、可以调岗;但如果她独自享受优待,就是对其他员工的不公平。”规矩是用来遵守的,我深知开了先例,就会覆水难收。只谈“善良”,而不讲规则的亏,我是吃过的。当年餐厅搞活动,限时发券回馈顾客,券不多但是力度很大;有个男孩说,自己没领到券,但是钱不多,也想享受福利。店长看他学生模样,便心软同意了。谁知男孩把店长给他的破例,当成“漏洞”散播出去;近百人到店,表示要让店铺一视同仁、享受折扣。结局是,正规领券的顾客很生气,餐厅当天也损失不少。我知道店长很委屈,但是好心办坏事,就偏了初心。人们被各种各样的规则约束着,社会这台机器才能正常运转。吃饭钱不够不行,坐火车不买票不行,这叫规矩;
所谓规矩,不是一句“有苦衷”就能打破的。
曾经有部专访,采访DNA鉴定师邓亚军。入行16年,曾有无数人问她,孩子是不是自己的,她从不说谎。有人求她开假的鉴定书,不然丈夫就要离婚,她也没有答应。为此,她被称为“婚姻粉碎机”,破坏了很多家庭。她有些无奈,却始终非常坚定:“作为职业鉴定人,我尊重科学的结论。”身在不同的工作岗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你若是抛开立场去谈善良,社会秩序就会如同虚设。我不敢想象,当善良变得毫无原则时;多少人将会假善之名,去做恶事。
《奇葩说》有期辩题是:美术馆着火了,你会救名画还是救猫?很多人选择救画,因为名画的价值很大,留存意义深远。 李诞呢,义无反顾地选择救猫;因为他实在没办法对猫说:为了人类的文明,麻烦你牺牲一下。“我们这样自私的活着,但是不伤害别人,这个世界才能运转。”
最开始看到这个辩题,我脑海里跟猫位置互换了一下。作为一只有奉献精神的猫,我愿意为名画牺牲;但是如果有人劝我,为了人类文明的瑰宝,放弃自己的生命;那么我只会觉得自己被道德绑架了,一百个不愿意。逼迫别人“善良”的事,其实特别讨厌,还屡见不鲜:捐款时,总有人指责别人捐的不够多; 出远门,不想跟别人换位置也成了“冷血”。能做善事的人,心里装着别人;强迫别人做善事的人,心里只有自己。不舍得牺牲自己,却打着善良的旗号,牺牲别人的人;遇到这种人,你可以“自私一点”。
在新概念作文大赛里,作家北南的作品被一个选手抄袭。 北南发布微博维权后,这个学生道了歉。但不少网友却站出来,指责她过分,怪她因“小事”毁掉孩子的前程。北南因此崩溃住院,但始终表示:“我做不到,我会接受她的道歉,但我永远不会原谅。”跟她有类似经历的我,对此深有感触。初中时,我花了整个周末写出的故事,被同学照搬用在自己作文里。在年级会上听老师表扬他的文章,我心里十分难受。想和老师反映此事,身边同学却劝我别“小气”。现在想想,谁有资格替别人大度呢?错误本身,与人的年纪、身份、性别都没有关系; 犯错的代价,也不是一句“算了”就能抵消的。那些替人原谅的人,无法替人赎罪,也不会替人承受伤害。
读大学的时候,曾经有献血车开进校园。 我看到后就去献了血,看着鲜血一点点流进血袋,心里觉得十分光荣。 下车的时候,却发现不少人都绕过献血车走。后来和老爸说起这件事,他的话令我豁然开朗:“不强迫别人行善,也是一种善良。”自己持有善意,也要允许别人没有,这才是真正的格局。“慨他人之慷”,满足的不过是自己圣母的欲望。“他还小,你让让他怎么了?”“你这么有钱,应该捐出去100万。”“你是老员工了,公司福利就让给新人吧。”这叫打着善良的名号,玩双标。大家心里应该有一杆是非的天平,多称自己,少称别人。以道德约束自己,是为圣贤;以道德约束天下,是为不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