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史遇春

　　鬼地方——罗刹国

　　罗刹，恶鬼的名字；罗刹国，当然就是个鬼地方了。

　　鬼东西——野鸡和蠢驴

　　又鸟，就是个简化的鸡字；俗话说，时髦的野鸡满天飞。

　　马户，就是个简化的驴字；不怕驴犟，就怕驴蠢；说到驴，开口便是蠢驴。

　　鬼事情——以臭为香，以丑为美。

　　鬼东西和鬼事情的鬼地方，究竟在哪里？

　　可以说在四海之内，也可以说在四海之外。怎么讲？四海之内，东西二万八千里，南北二万六千里。因为不知道鬼地方在哪里，所以，鬼地方向东两万六千里，可能在四海之内，也可能在四海之外。

　　五谷金贵，从口而入，排泄而出，污秽落地。污秽与那泥土偎依，便成了一片污泥烂地。

　　走过这片污泥烂地，还有一条因“一丘之貉”而成名的河水。一丘河中，都是些一样恶心的东西。

　　一丘河流过那因“蝇营狗苟”而著称的地方，那地方，都干些像苍蝇一样飞来飞去地逐食血腥腐臭、像狗一样苟且偷生而不知道羞耻的营生。

　　苟苟营妓院的老板，名字叫做蠢驴。

　　那蠢驴在十里花街柳巷是有些名头的，她的外号也是响当当的。你可知她长的是什么样子？

　　她的两只耳朵，就像猪耳朵一样大，搭到了肩上。奇怪的是，她的鼻子竟然有三个鼻孔。

　　那蠢驴见了人，没有开口，就先转过身去，把屁股对着人。这似乎很没有礼貌，但是，屁股对着人的时候，大概用起蹄子来比较方便吧。

　　那蠢驴每天都守在自己的窝里，就像是野鸡孵蛋一样。那喜欢扯闲蛋、油嘴滑舌的蠢驴，大半辈子都觉得自己是一只野鸡。

　　蠢驴哪里知道自己就是一头驴。

　　野鸡哪里明白自己就是一只鸡。

　　勾栏妓院里做皮肉生意的很喜欢假扮高雅，一般都是为了掩盖自己的污秽。

　　太监们一般都是因为身体残缺而心理扭曲，他们常常喜欢借着太监的身份树威名、耍威风。

　　从鬼地方的西边来了一个小伙子，他的名字叫做马骥。这马骥，就如同那马中骏马一般，他也是人中的俊杰。他风姿俊美、少年倜傥，是个优秀的华夏子弟。只因为他在人海之中搏风打浪，泛舟行船，就如同龙游险滩一般，流落到了那恶臭的鬼地方。

　　在罗刹国这鬼地方，马骥看到的都是些是非反常、黑白颠倒的以丑为美、以臭为香事情。

　　蠢驴喜欢听的，是野鸡鸣唱的小曲。

　　母鸡三更天就在那里打鸣，还以为自己是司晨的公鸡。

　　那鬼地方，门只开半扇；门楣上装裱的，也是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不过，所谓的奇怪，在那些鬼东西那里，全都是真情的流露。

　　你知道门楣上装裱的，是什么东西？

　　那东西大红描画着翅膀，乌黑重染着表皮，绿油油的鸡冠、金灿灿的爪子。

　　画得再怎么样，也就是那回事吧。就像是煤球，天生就是一团黑疙瘩，不管你怎么用水去洗，它始终就是个脏东西嘛。

　　蠢驴怎么能知道自己就是一头驴呢？

　　野鸡怎么会明白自己就是一只鸡呢？

　　哪里会有华丽的殿堂之上猪狗横行的？

　　哪里会有把鞋拔子当作金玉如意的？

　　繁体的爱字里面，有个心字。因为有心才会有爱嘛。可是，人心有好有坏，不是说，有心的人都是有爱的人。这世间，有一百种爱，就会有一千种坏。女字加个子字，就是个好字。但是，不是说，只要是女子，就全都是好的。这女子之中，也有那黄蜂屁股上的毒刺，恶毒伤人，全不在话下。

　　鬼地方的西边，有个欧洲。欧洲某个钢铁厂的老板，生了一个儿子，取名叫作维特根斯坦。

　　维特根斯坦主张日常语言分析的原则，他认为，语言、语词、语句没有独立的概念本质，它们的意义是由人们日常习惯中所约定的语言规则所设定的。

　　按照维特根斯坦的理论，

　　蠢驴，野鸡；

　　究竟蠢驴是野鸡，还是蠢驴？

　　究竟蠢驴是蠢驴，还是野鸡？

　　究竟野鸡是蠢驴，还是野鸡？

　　究竟野鸡是野鸡，还是蠢驴？

　　这一切，大概就是人类最根本的问题。

　　自注：以上文字，就词写词，无关风月、无关花草，无关大小圈子、无关演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