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4月18日，是杜立特空袭东京78周年纪念日。78年前，美国陆军航空兵中校詹姆斯·杜立特率领的16架B-25中型轰炸机载着80名机组乘员和航空炸弹，对日本首都东京，以及横须贺、横滨、名古屋、神户这5座城市进行了空袭，极大地提升了美国军民在珍珠港事件后低落的士气，也对日军在太平洋战场上的战略部署产生了深远影响。

珍珠港遭袭，空袭东京，出口恶气

　　1941年12月7日，日本海军由6艘正规航母和440余架舰载机组成的日军航母机动部队，偷袭了停泊在夏威夷珍珠港的美国海军太平洋舰队，日军在给美国海军沉重打击的同时，也将合众国拖入了二战的战场。此后，日军发起"南进"作战，大举进攻东南亚地区，并取得了巨大的胜利。

　　另一方面，在战场上一再失利的美军，士气十分低落，全军上下十分需要一次标志性的胜利来鼓舞士气。于是，罗斯福总统下达了指示，要求美军尽快组织一次对日军的反击行动。当时由于太平洋舰队已经遭受重创，地面作战力量也难以立刻夺回失地，美军军官们反复商讨后认为，直接对日本的首都东京进行空袭，是唯一可行的方案，同时也能取得最大的宣传效果。

　　可是问题很快就来了：当时美军装备的陆基轰炸机航程还不足以抵达东京，航空母舰如果要搭载舰载机进行空袭，又得冒着很大的风险航行到日本近海，而且不等抵达起飞位置，就会被日军部署在外线的警戒舰艇发现，到时日军舰队和陆基轰炸机会大举出动拦截美军航母编队，行动必然失败。

　　空袭东京的计划看似毫无实施的可能性，但时任海军参谋次长的弗兰西斯·罗尔上校在考察了陆军航空兵的基地并进行了大量的计算后认为，如果让航空母舰搭载陆军的双引擎轰炸机，航母就能在日军警戒线外的安全距离上（距离日本本土740公里左右）放飞轰炸机，机组在完成对东京的空袭行动后，还可以穿越东海，飞行2800海里后在中国或者苏联降落。

B-25"米切尔"中型轰炸机参与行动，很具有挑战

　　经过反复挑选，美军选择了当时刚刚装备部队不久的B-25"米切尔"中型轰炸机作为执行任务的主力机型。可B-25的正常续航距离仅为2100公里，显然无法飞完3500公里的航程。怎么办呢？那就拆吧！美军将B-25上包括自卫机枪、电台在内的几乎所有可拆卸物品全部拆除，只携带4枚500磅炸弹和必要的燃油。在地勤人员的努力下，B-25总算是完成了减重，同时还搭载了双倍的燃油，空袭计划得以顺利实施。

　　有了必要的装备，还要有值得信任的机组和指挥官才能执行任务。当时的美国陆军航空兵司令亨利·阿诺德举荐了一名已经退役的军官：绰号"吉米"的陆军航空兵中校詹姆斯·杜立特。这位46岁的中校早在1917年就加入了陆军航空兵，飞行技术过硬的他还曾经获得过1925年的"施耐德"杯水上飞机速度竞赛的冠军，1930年退役后还继续热心于飞行事业，在1936年他还完成了横跨美国大陆的远程飞行，在军队中声望颇高，是一位不可多得的飞行奇才。阿诺德将军选中他，也是看中了他优秀的领导能力和长距离飞行的精湛技术。

　　在任何时代，舰载机的起降都是极为危险而困难的，专门设计的舰载机自不必说，更何况是原本要在陆地机场上起降的中型轰炸机。留给B-25起飞的距离，只有短短的142米，而这仅为B-25正常起飞距离的五分之一！但对于经验丰富的杜立特中校来说，这些都不是事。在陆地上，杜立特中校和他手下的20多个机组都进行了反复的模拟起降训练，在艰苦而危险的训练中，先后有多架飞机因为事故坠毁，但他们中的大部分机组都成功完成了超短距离的模拟起降训练，接下来，就是等待出发的那天了。

出征

　　1942年4月2日，搭载了16架B-25轰炸机和80名机组乘员的"大黄蜂"号航母，秘密地从旧金山出航，当天下午，杜立特中校终于对手下的机组们告知的此次轰炸的目标：东京！机组乘员们瞬间兴奋异常，欢呼声响彻了整个机库。4月14日，"大黄蜂"号和从珍珠港出航的"企业"号航母编队成功汇合，两艘航母由3艘重巡洋舰、1艘轻巡洋舰、8艘驱逐舰和2艘补给舰组成的护航编队护卫着，由威廉·哈尔西将军作为舰队总指挥，朝东京的方向驶去。

　　为了表达对日本人的蔑视，杜立特将他在30年代访问日本时被授予的勋章绑在炸弹上，并在炸弹上书写："你们的勋章，现在还给你们！"

　　4月18日早晨7点38分，前卫的驱逐舰通过雷达发现了一艘日军的警戒舰"第二十三日东丸"号，虽然巡洋舰"纳什维尔"号很快上前将这艘由渔船改造而来的日军警戒舰击沉，但美军通过截获的无线电报发现，日军已经将他们的动向发给了后方的司令部。

行踪暴露，B-25提前起飞

　　行踪已经暴露，而此时距离日本本土还有1100公里，杜立特和哈尔西决定，提前让攻击部队起飞！飞行员们迅速登上飞机，在完成了必要的准备后，由杜立特搭乘的1号机首先开始在大黄蜂号的甲板上滑跑。在冲到航母甲板末端仅1米处时，杜立特才拉起机头，直冲云霄。随后，剩余的15架B-25也陆续滑跑起飞，每一架飞机离舰，甲板上都发出一阵欢呼。在空中重新集结编队后，攻击队全部保持着低空飞行状态，朝着预定的目标飞去。而航母编队也迅速掉头，撤离战场。

　　另一方面，虽然日军已经获知了美军航母出现的消息，但日军并没有料到美军会采取在航母上放飞陆基轰炸机的战术，认为美军航母还要靠近到距离本土400公里的距离上才能放飞舰载机实施攻击，对美军来袭的时间进行了错误的估算。结果当杜立特率领的B-25机群抵达东京上空时，他们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拦截。

　　成功空袭

　　机上的领航员将预定的武器生产车间、弹药库等军事目标套入瞄准具内，按部就班地将炸弹投下。完成轰炸任务后，杜立特攻击队继续朝西飞行，在日本人反应迟钝的高射炮声中完成了此次"旅游"。有趣的是，杜立特空袭东京当天，时任日本首相的东条英机碰巧视察完水户航空学校，乘飞机回东京。东条的秘书发现从座机右方飞来一架涂着不熟悉的五星标志的双引擎飞机，一脸懵逼后猛然醒悟，"美国飞机！"。如果B-25不拆掉自卫机枪的话，还可能为这次任务增加一个额外的战果。

　　由于提前起飞，再加上行动对中国方面保密，攻击队已经不可能像预定计划那样，在中国浙江沿海的机场顺利降落了。于是，杜立特在机群到达中国上空后，命令全体机组弃机跳伞。

　　其中一架B-25由于燃料不足，脱离本队单独飞往苏联控制的海参崴降落，被苏联扣留至1943年才经伊朗回国。而在中国跳伞的75名飞行员中，3人因为飞机迫降丧生，64人被当地的抗日军民救助，大部辗转到达重庆、桂林后返回美国。有8名飞行员不幸落入日军之手，其中3人不久即遭枪决，1人病逝于战俘营中，剩下4人则是在日本投降后才得到解放。

　　1942年4月底，被成功解救的杜立特和手下几位飞行员与中国军政人员合影留念

　　16号机的副驾驶罗伯特·海特中尉不幸被日军俘获后接受了所谓的"审判"，最终被关押在上海监狱中，1945年8月日本投降后获释。为了阻止未来美军再次发起类似的攻击行动，日军在1942年5月中旬发动了浙赣战役，摧毁了浙江省、福建省沿海包括在衢州、玉山、丽水等地已知的野战机场，同时对浙江、江西两省的抗日军民展开了残酷的大扫荡，包括731部队在内的日军细菌战部队在中国村镇中有计划性的散播霍乱、伤寒等病菌。根据后世统计，在大扫荡中约有25万抗日军民献出了生命。

　　杜立特率领的B-25机群的飞行路线，除一架迫降在海参崴，其余均抵达了中国沿海地区

　　杜立特成功空袭东京的消息瞬间成为了美国媒体报道的头条新闻，在美国军民中引发了巨大轰动。行动成功3天后的4月21日，罗斯福总统在白宫接受记者采访时，记者提问道"飞机是从何处起飞的呢？" 罗斯福以畅销小说《消失的地平线》中描述的一处世外桃源回复记者："香格里拉"（其实就是换个方式的"无可奉告"）。

空袭意义深远

　　杜立特成功空袭东京，虽然没有给日本人造成很大的物质损失，却给日军大本营造成了极大的震动：在太平洋战场上连战连捷的他们，居然无法确保天皇头顶的绝对安全？受此影响，日军暂缓了在南太平洋地区的攻势，将大量战斗机和高射炮等防卫力量调回本土。而偷袭珍珠港的主谋：联合舰队司令长官山本五十六大将也决定进攻中途岛，希望借此机会将美军的航母诱而歼之、一网打尽。可日军没想到的是，在2个月后爆发的中途岛战役，竟然成为了整场太平洋战争的转折点，日本帝国至此逐步走向灭亡。

　　1992年4月21日，在杜立特空袭50周年纪念日上，美军举行了一次别样的纪念活动：在CV-61"突击者"号航母上起飞了2架B-25轰炸机，以致敬杜立特和他手下那80位勇士富有勇气与智慧的空袭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