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一叶。最近，我连续讲了两个与“海”有关的话题，一是美国潜艇的“翻船”史，二是美国港口拥堵导致供应链困局。这两件事，看起来没“半毛钱”关系，但仔细一想，又似乎都与海上能力有关。所以我就大胆地问一个问题：美国的海权“衰落”了吗？

　　首先，我们简单看一下海权的概念，海权，sea power，指的是国家用军事、非军事的手段，对海洋的利用和控制能力。

　　说到海权，美国海军少将马汉的理论流传最广。

　　马汉认为，第一，海权意味着海洋航线带来的商业利益，第二，国家需要强大的舰队来保护海上商业利益，以及足够的商船与港口来利用这些利益。当然，马汉也强调海洋军事安全的价值，认为海洋可保护国家免于本土交战，制海权对战争的影响比陆军更大。

　　从先天条件来看，美国确实有发展海权的优势，它西出太平洋，东渡大西洋，一点屏障也没有。从现状来看，美国拥有全球最强大的海军，数个航母战斗群具备全球打击能力。美国的十大城市之中，也有7个是港口城市。

　　既然如此，美国为何状况频出呢？强大的表象之下，又有怎样的隐忧呢？

　　一大问题，就是美国船舶的数量几十年来一直在减少。根据五角大楼2020年的报告，美军只有293艘舰艇，而中国有350艘。

　　当然，不是说“多”就是“强”，但失去数量优势，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因为海洋是巨大的，你的舰艇再厉害，一次也只能去一个地儿。美国的一位四星上将透露说，美国的军舰数量根本就不够用。当然，“不够用”也与美国把各种地方都看成自己的内海，到处“自由航行”有关。

　　按照美国的逻辑，他们需要每天保持130艘军舰“在岗”，才能维护住一些关键地区的“利益”，但实际上，美国只能部署90艘左右。于是，美国海军只能通过减少训练和维护时间，来完成任务，结果这又导致军队疲劳作战，事故率肉眼可见地增加了。

　　其实，数量的重要性，前任“海上霸主”英国早就领教过了。

　　19世纪末，英国曾经给自己定了一个“两强标准”，也就是说，英国作为海上老大，其海军力量要等于老二和老三的总和。

　　当时，英国觉得光有数量优势还不够，要寻求“质的飞跃”。英国海军上将费舍尔大力淘汰老式军舰，推进皇家海军现代化。大家听过大名鼎鼎的“无畏”舰吧，就是当时英国的杰作。

　　新战舰出炉之后，英国海军实力确实提高了，但反过来也为其他国家提供了一个弯道超车的路径，美德日也搞新战舰了，大家的起点一样了，英国反而无法维持“两强标准”了。此外，英国的旧军舰淘汰得太快了，军舰数量不足导致它无法维持在加勒比海和非洲等地的利益。

　　而美国现在，似乎就在步英国的“后尘”。

　　美军也“喜新厌旧”、淘汰起来不手软，他们希望与其他国家形成科技代差，以压制对手。但有时候过于追求“高精尖”吧，容易把自己给忽悠“瘸”了。

　　比如朱姆沃尔特驱逐舰，美国海军想把所有新技术融于一身，结果特别“烧钱”，一艘造价高达三四十亿美元，抵上半个尼米兹级航母了。然后各种“黑科技”也不太成熟，稳定性不高，又贵又难用。

　　还有，造价高达130亿美元的“福特”级航母，也是步子迈很大，各种“黑科技”加身，但电磁弹射器、电磁阻拦器、弹药升降机等等，都被曝出技术问题。

　　再有，同样“先进”的濒海战斗舰，美军又把一堆新技术整合在一起，指望一艘顶十艘，但舰体寿命、动力系统老出问题，有人调侃说，花大价钱研发的濒海战斗舰，只干一些海岸警卫队做的事。

　　所以你看，美国花了那么多钱，结果“高精尖”装备未必好用，舰艇数量还变少了。

　　我们对比一下，在里根时代，美国海军拥有600艘舰艇，你可以说它是造势，但其实也是实力的象征，至少让苏联自觉打不赢美国。但30多年之后，这个“辉煌”的数字就降了一半，至少让美国人自己很慌张。

　　美国《外交政策》杂志评论说，美国海军想通过革命性的技术超越他人，结果反而落后了。

　　其实，美国船舶数量的下降，不仅是在军舰方面。

　　根据美媒的说法，目前大约4.4万艘远洋商船在海上作业，但你想不到，只有不到200 艘挂着美国国旗。去年，美国贸易总额约1.4万亿美元，其中只有约1%是由美国船运送的。说得极端一点，如果发生战争，美国是没有足够的船和人，应对紧急情况的。

　　横向对比，中国的海运总量占世界海运量的30%。纵向对比，上世纪50年代，美国的海运量占全球的三分之一，43%的船只都挂着美国国旗。

　　这一转折，大约是从1980，1990年代开始的，当时，美国政府削减了对商业造船的补贴。所以，美国现在每年新造的远洋商船不到10艘。

　　其实，海运能力也是国家海上实力的一种体现。公元前3世纪的迦太基，13、14世纪的威尼斯，16、17世纪的荷兰都拥有强大的商船和舰队，来保障自己的商业利益，甚至不惜为此开战。

　　大家熟悉的英荷战争，起因就是英国制定了严苛的航海法，要求进口英国的商品要用英国商船来运，因此动了“海上马车夫”荷兰的“奶酪”，两国打起来了。

　　这么想来，你会不会突然发现美国的“海权”，其实缺失了一个很重要意义？

　　获得海权，也是为了保障自己的贸易活动。二战后，美国的海权体系曾有效为自己的商船护航，那现在它为谁“护航”呢？为其他国家吗？

　　就这些问题，美国自己其实也清楚。奥巴马、特朗普都曾提出来，美国要大干快上，加紧造船！

　　但这个问题，又绕回到“制造”这个死结上！

　　中国有几十家大型造船厂，可以造军舰、造商船，美国只有7、8家能造主力战舰造船厂，而且这些厂基本都是“百年老店”，基础设施比较老旧。比如，诺福克海军造船厂的一号干船坞，是大约200年前修建的，造的船还参加过美国内战呢。比较新的，像普吉特湾海军造船厂的干船坞，那也是1962年建成的了。

　　这也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船厂少，订单少，没人去投资新的基础设施，也没有足够的技术工人，那美国的产能自然就提不上来。所以别说造船了，连维修保养也来不及做。有些船停在码头好几年了，还在排队等维修呢。大家还记得去年发生火灾的“好人查理”号吗？美国海军测算，修好需要25亿美元和5年时间，想想还是不修了，直接报废吧。

　　那回到我们最初的问题，美国的海权正在走向“衰落”吗？我想，如果回答“Yes”，未免言之过早，美国依然是最强大的海权国家，但也正是因为它的强大，掩盖了其造船业的各种问题。只是，这个量变到质变的过程，到底何时会发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