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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车站的聚会》:刁亦男犯罪类型片的再升级

《南方车站的聚会》:刁亦男犯罪类型片的再升级
2019年12月03日 21:32 新浪网 作者 镜像娱乐

  雨夜、车灯、鲜血,预谋了一场彻底的失控。

  从盗窃团伙的内讧,利益纠葛下的冲突,到天罗地网的追捕、亡命人拿命换赏金,快节奏的叙事下,《南方车站的聚会》把暴力美学演绎得淋漓尽致。

  湖面的波纹,在晨昏无涯的交替中绵延;摇晃的船只,载着桩桩心事。

  从野鹅塘辗转动物园、车站,叙事和造型两者兼顾之下,《南方车站的聚会》又展现了城市边缘的人性弧光。让曹保平导演观影后感叹:“不止是造型的味道感觉,其实呈现了正常主流视角下不被关注的层面。这是一种野心,是文学才能达到的意识。”

  《南方车站的聚会》:刁亦男犯罪类型片的再升级

  作为本年度唯一一部入围第72届戛纳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的华语电影,《南方车站的聚会》带有先锋性和冲击力。末路盛宴,四海一聚。实力演员焰火式的演技、冒险奇情的故事内容、强烈极致的观影体验,刁亦男平衡电影的商业性与艺术性,完成了犯罪类型片的升级。

  《南方车站的聚会》:刁亦男犯罪类型片的再升级

  生猛,电影的一道标签

  “真正的生活是在撕裂内部出现的。生活,就是撕裂本身。真正的觉醒源于痛苦。”在《南方车站的聚会》中,深谙黑色犯罪电影创作的刁亦男对加缪笔下“撕裂的生活”进行了细致的描绘。

  狭小昏暗的空间内,盗窃团伙正在开会划分城中区域。胡歌饰演的周泽农是其中资历深厚的老手。出于利益争夺,以猫眼、猫耳为首的一帮小团伙,与以周泽农为核心的一堆人发生争执。混乱中,有人开枪射击了猫耳。为平息风波,团伙头目决定在一个雨夜开办“盗窃运动会”。

  在周泽农的讲述中,故事的全貌得以展开。对于边缘地带的描绘,颇为严肃、郑重,从而呈现出荒诞扭曲感。而后发生的剧情,又如“故事会”一般奇情惊悚,带有浪漫气息。

  粗砺的乡土背景,通俗化的情怀,让陕西籍导演刁亦男的作品,从《白日焰火》到《南方车站的聚会》,都带有深切的体验和感性的表达。一如俄国作家契诃夫,也会在小说中横跨多年反复书写他那些念念不忘的生命体验,对人类漠不关心的山河大地、难以抑制的倾诉痛苦或喜悦的冲动。

  在此基础之上,《南方车站的聚会》比《白日焰火》更加生猛,体现在影片的“直”和“快”。

  逼仄空间内的一场乱斗,宾馆门口刺眼的一道血迹,雨水冲刷不了的层层血污……被言语暴力、思想暴力接管后,人物流露出疯狂极端的一面,种种不可说、不可控调动了观众的紧张、刺激、期待。不加修饰的直给,带来的是强烈的视觉和心理冲击。

  《南方车站的聚会》的叙事节奏与剧情发展“快”得一致。周泽农步履匆匆,从走出宾馆开始,一路冲出包围,离开车站、离开街巷、离开居民楼。影片的场景也从雨夜、街景,转换到湖中央、动物园。逃亡之旅危机四伏、悬念迭起。

  《南方车站的聚会》:刁亦男犯罪类型片的再升级

  胡歌,如一阵“龙卷风”

  “活着,好辛苦。被四面八方的铁链捆绑着,稍稍一动便会破皮流血。”太宰治貌似极致的描述,其实是对边缘人物的真实刻画。

  被通缉的偷车团伙小头领周泽农、独自抚养孩子的杨淑俊,以及陪泳女刘爱爱,都是大多数观众视野范围外,生活在边缘地带的“透明人”。他们或被现实物欲所困,或被内心的愧疚牵着。

  笔墨最重的周泽农,由实力演员胡歌饰演。在《南方车站的聚会》,胡歌敛起了光芒,饰演一个“美强惨”的逃犯。为了保证拍摄半裸戏份时自己的身材状态,他三天没有喝水,只喝了少许咖啡,并且不断晒灯塑形,努力把生理上、情绪上的“负面”因素保留下来,从外在和内心两方面寻求周泽农这个人物的灵魂。

  目睹了同伴被对方用极其残忍的方式伤害后,周泽农难以平复心情。血水掺杂着污泥,模糊了远处的车灯。这一夜,成为周泽农人生的分水岭。

  最终影片中呈现的,由胡歌饰演的周泽农,是邋遢的,也是让人心疼的。周泽农像是一场龙卷风。肆虐的高压气旋摧毁它所途经线路上的所有一切,但风暴的中心始终是平静甚或是详和的。

  这种戏剧化的呈现,与演员对角色的深刻理解分不开。胡歌在映后访谈中直言:“周泽农五年没有回家,不是在外面有了新的家庭或者新的人,而是他觉得给不到老婆和孩子好的生活,他本身对人生没有什么希望,是社会的边缘人,而当他知道自己的命值30万时,才突然发现人生价值。”

  周泽农的平静,来自于心中的执念——拿命换赏金,补偿妻儿。在外漂泊,5年没有回家,他对妻子心怀愧疚。事发之后,他没有选择抛下所有一走了之,而是决意用生命来兑现对家庭的责任与深情。

  《南方车站的聚会》:刁亦男犯罪类型片的再升级

  “我们已经看到,过去、现在和未来根本不是单一时间性的三个组成部分,而是形成了两种对时间的阅读,它们彼此完善却又互相排斥:一方面,是永远有限的当下;另一方面,是本质上无限的过去和未来。”当他下定决心之后,在周泽农的人生中,就只有德勒兹所言的“有限的当下”,而没有周泽农与妻子的无限过去和独自苟活的未来。

  奔波、旋转、撕扯之后,最终聚集于中心的深渊,周泽农沉没了。如胡歌在片尾曲中所唱:“万重山送你一路前往,滚滚的波涛流向远方。”

  《南方车站的聚会》:刁亦男犯罪类型片的再升级

  人性,是“五彩斑斓的黑”

  与周泽农的平静形成反差的,是其他人作祟的野心和欲望,这也是《南方车站的聚会》所重点展现的。在这部犯罪类型片中,刁亦男试图实现叔本华所写的“从我们人类这种文明动物脸上摘除面具”。

  三十万悬赏,吸引了多方势力相继卷入。欲望驱使下,人性的复杂表露无疑。

  周泽农多年未见的妻子杨淑俊,被迫陷入两难抉择;昔日的好友华华,经受利益与情义的考验;来意不明的陪泳女刘爱爱,是霸占财富还是与周泽农共谋?刚直不阿的重案队长,却在故事的最后遭遇人性纠结……

  警察追逐周泽农同伙的一幕戏观感尤为震撼。突如其来的手电筒灯光下,瞳孔放大,透出惊恐,《南方车站的聚会》用一组动物和人物眼部特写的平行蒙太奇,直接勾连起人性与动物本能,由警察追捕犯人联想到猎人抓捕猎物,从而暴露出人最原始的一面。

  影片曾多次出现周泽农跟随刘爱爱脚步的场景,几次不同心情的跟随,颇有深意。“生活是一种半游离半专注、半退场半在场的行走。”有人步履匆匆,有人去而复返。而刁亦男导演借一场“末路聚会”,剖析了边缘个体的人性,不是单一的阴暗,而是“五彩斑斓”的黑。

  用现实的笔触和悲悯的良心,书写着对普通群众的关怀,在犯罪类型片凶猛刺激的观感下,唤起人们情感的认同。在他的镜头中,有极致的美学享受和观影体验,更有边缘地带的人性弧光闪烁,电影的商业性与艺术性得到平衡。

  生猛的暴力美学和激烈的人性博弈,构成《南方车站的聚会》的两大轴线。厚厚一沓钞票下刺出的匕首,青黛色的远山轮廓透出炫目的车灯,写意中撕裂生活,提审人性,揭开主流视角不曾关注的地带,让影片带有现实意义,成为中国式新黑色电影。

  《南方车站的聚会》的最后,其实是一个耐人寻味的开放性结局。在真相大白之前,紧急刹车。

  天空灰默如迷,滚滚波涛流向远方。面向绝境的人,如何不甘心,如何挣扎着求一点希望、一丝爱意?潮湿的南方,会有生机吗?善恶就在一念之间,如何自处?

  十二月,宜大雪弥漫,宜观影,宜思考,宜在凛冽寒风中回味《南方车站的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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