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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放在今天看,《青蛇》里的女性都很前卫

即使放在今天看,《青蛇》里的女性都很前卫
2022年01月18日 16:59 新浪网 作者 四味毒叔

  文 | 王重阳lp

  如果把近三十年的时光串联起来,会发现经典之所以成为经典,是因为无论什么时候看,都不过时,且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被人拿出来纪念一番,无论是什么样的形式。

  比如2020年,网络上某音莫名掀起一阵“大威天龙”风,不但让赵文卓又火了一把,也让一部电影重新回到大众的视野中。以至于当网民再看这部电影中法海降妖伏魔的场面时,会纷纷表示“这段台词已经红透了”……

  这部电影叫《青蛇》,上映于1993年,可谓生不逢时。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太“颠覆”。

  彼时内地引入了92版台视《新白娘子传奇》,赵雅芝和叶童正在屏幕上你侬我侬,陈美琪的“小青”也美得显山显水,但谁是主角谁是配角一目了然。在当年的内地影视市场和街头巷议的话题中占据了半壁江山。尽管进入新世纪后,大家陆续才知道“原始版”的“白蛇传”其实并不美好,许仙这厮也是十足的渣男,但在当时信息相对闭塞的年代,大家对于期盼“千年等一回”的“青城山下白素贞”与“小牧童”的爱恋,始终抱着美好的祝愿。

  首先要感谢中国台湾的影视同行在当年奉献的经典剧作,经典到什么程度呢?后来无论两岸三地的影视剧如何拍摄,青白二蛇的人物造型都脱离不了当年的框架。

  在这种先入为主的定性思维下,以录像带形式传入内地的《青蛇》显得太过另类,对于已经固化了“主角配角地位”的观众们来说,看待这部活色生香时总有些不屑一顾:

  《白蛇传》就是《白蛇传》,叫《青蛇》干嘛?还念什么京腔?一定要黄梅调才好听嘛!

  当年竹林睹轮回

  今天我们把《青蛇》的主演主创阵容排开,个个都宛如“天神”:

  主演有张曼玉、王祖贤、吴兴国、赵文卓,导演是徐克,制片人是吴思远、音乐是黄霑和雷颂德、原著+编剧是李碧华……

  牛不?

  牛。

  然而在众人还没有被“封神”加上文化交流比较闭塞的年代,上述人物的形象和点评始终停留在录像带里,在内地大多数人看来——“我爱黎明”并不与“张学友演唱会”冲突,曹操和曹查理之间的区别也大概只是前者丞相,后者“皇帝”,而彼时,因为一些原因,即便《霸王别姬》成了华语电影的第一,也有可能是唯一,至于李碧华和张国荣,大多数观众依旧不太认真打量,这就是上世纪90年代初的内地文化氛围。

  这也是《青蛇》在近二十年后才得以被观众重新认知的主要原因。

  《青蛇》的故事用现在语言来阐述很简单:

  修成人形的妖女在世间寻找“爱”,至于“爱人”是谁并不重要,可以是和尚,也可以是“姐夫”。

  《白蛇传》这个古老的故事于电影里,刻意模糊了时代背景,用极为强烈的主视角在影片一开始,以“法海”的角度审视世间一切众生,宝相庄严之下,说出了影片的第一句台词:

  “人”。

  “法海”眼里的人经过李碧华的嫌弃和徐老怪的刻画后,于镜头中呈现的都是牛鬼蛇神的古怪样貌,或纠缠谩骂、或猥琐污糟。在这段五分钟的人间百态中,镜头的色调偏暗红色,众生的穿着都是黑色,这些阴冷色调分外显出作为六道之外、身着白色素袍的“法海”的超脱感。

  但接着,一段荒野擒妖的戏份开始,“法海”念着如今网友们耳熟能详的台词一边做着各种狂拽酷炫的动作:“大胆妖孽!我一眼就看出来你不是人!大威天龙!”

  等蜘蛛精被镇压在凉亭下时,“法海”眼中却又有迷惑——

  身为妖物却身有“佛荫”。

  “难道,是我抓错了?”——“法海”想。

  当年很多观众都对如此帅到不合道理的捉妖僧都有些异议,以观影看,这哪里是法海?分明是打不过方世玉的“提督”(赵文卓第一次触电出演的是李连杰出演的《功夫皇帝方世玉》,在其中饰演与其屡战平手的提督),只叹“年轻人不要太气盛”;以导演看,先安排“法海出场给他来一段展现身手的戏码绝不是耍酷,而是凸显这个角色本身的特质:

  为僧者看不起“人”,为圣者看不起“妖”。

  这也为后来的剧情奠定了基础。否则,就只有二女争春的情欲满屏了。

  如今月下不思君

  因此那年年方二十的赵文卓饰演的“法海”恰恰好地成了影片的剧情推动者:

  竹林坐禅遇产妇,持法护遮扛风雷;

  二蟒齐心修功德,巧试佛心终不得。

  人形跌落舞乐坊,天竺胡姬如蛇神;

  先生才斥孟浪状,却在断桥渡秋水。

  郎才女貌本天合,怎奈法海织网罗;

  只看人妖不两立,以为正道在西天。

  大水漫于金山寺,又把人间变泽国;

  白蛇产子存天道,和尚不知己入魔。

  书生无奈不闻事,素贞已是塔中客;

  青蛇尝泪终知爱,徒留竹林那年歌。

  在如今网络上有一种解析,“法海”本身就是护卫佛法的八部众之一“摩侯罗伽”转世,“摩侯罗伽”就是“大蟒蛇”,影片主题曲《莫呼洛迦》也正暗合了这一主题,表面上说的是青白二蛇的爱欲,实则说的是“青白黑”(黑色代表法海)三蛇的故事。

  仅从普通读者和观众的角度看,《青蛇》原本是李碧华的同名中篇小说,小说里的故事比电影呈现的故事要庞大,在小说中,“青蛇”作为一个失去同伴的独行者,在千年的沧桑中前行,体尝人间冷暖,历遍红尘爱恨。

  但在电影中,“小青”自雷峰塔上纵身一跃后,唯留下手中捧着婴孩的“法海”。

  电影之所以集中展现了宋时青白二蛇与凡人的纠葛,主要原因可能有二,一是初为人身,无论千年修行的白素贞还是五百年修行的小青都未曾体会过人间之爱,这是作为“有情众生”之一的蛇妖在世间修行的起点;

  二是“白蛇传”家喻户晓,讲“小青”的“民国传说”显然也太冷门。而且李碧华文字的精华就是善于在故老相传的基础上赋予其新的含义,并以女性的视角重新诠释爱恨情仇,不独《青蛇》,《潘金莲之前世今生》也是如此。

  只是《青蛇》表现得更大胆,更炙热。

  比如“小青”从化成人形的那一天开始,就一直跟“白素贞”较劲:

  凭什么你可以我不可以?

  哪怕“白素贞”三番五次地警告她不要“碰法海”,她也狂野地去撩拨挑逗这个近乎成佛的和尚。在溪水边入定的“法海”于李碧华的视角下,成了女性初尝云雨的可怜试探,可笑的是电影用他的一句台词“蛇妖,我要你助我修行”和后面纤纤玉手探入衣襟的窘迫,暗示了“法海”的本相——

  他终究只是一个他自己都看不起的“人”而已。

  在青蛇试探“圣僧”前,影片还设置了一场“法海斗心魔”的戏法,入定、逢魔,以为佛法护持,其实魔从欲中生。

  这一段对影片的发展也很重要,没有这一段也解释不了“法海”为什么固执地要拆散“人妖眷侣”:

  越是看似义正言辞的背后,往往越有不可告人的恐惧。

  至此,原来“法海”和“小青”才是一场事关“爱恋”的一体两面。他们也是《青蛇》真正的男女主角。如果深度解读的话,一句话可以解释徐克等的新演绎:

  把女儿家初涉人世的懵懂,披上一层神怪故事,而已。

  比如“以身证道”、比如“人妖殊途”。仅从这一点看,《青蛇》在传说之外赋予了人性的深刻注释,比以前和后来的同题材影视剧要深刻。

  似见那年泪雨飞

  “我到人世来被世人所误,你们说人间有情,但是情为何物,真是可笑,连你们人都不知道,当你们弄清楚了,也许我会再来。”

  这句话是电影末尾“青蛇”所说,二十多年后再看,才发现是张曼玉说这段台词时是面对着镜头的。

  时间进入2022年,新世纪的第三个十年的开始。

  曲艺这门艺术在互联网的发展下被越来越多的人了解并接受。

  《白蛇传》不但是电影、电视剧,也可以是音乐或话剧,还可以是德云社热场的唱词。

  一曲“杭州美景盖世无双,西湖岸奇花异草四了季的清香”可用京韵大鼓敲打也可以用流行歌曲演唱,还可以被岳云鹏拿来搞笑“施主,你媳妇是个长虫”……

  此时王祖贤退隐加拿大、张曼玉也令人扼腕,赵文卓不尴不尬,吴兴国半退半打,至于“老怪”徐克也随着港片的式微成了文化符号,才子黄霑更早已作古。

  唯留下了这部“恋爱得形迹可疑”又“堕落得大大方方”的经典作品,供后人瞻仰。

  说到黄霑,这里要夹带一下私货:

  “咸湿鬼才”黄霑“不文”是“不文”,但人家是真的有才,当年《倩女幽魂》几首主题曲和插曲也是他亲手创作的,风格完全不同。前一秒还在“哪看人间鬼哭狼嚎”的书生,后一秒就陷入了“黎明不要来”的温柔乡。

  至于《青蛇》,可圈可点的音乐更多,如《流光飞舞》、《思情》、《水漫金山》、《斗法》、《人生如此》等,结合电影特有的色调和宛如山水画般的质感,帧帧堪为经典,幕幕可为壁画。

  一个黄老“鬼”,一个徐老“怪”,用近乎写意的方式,将一个女人书写的憧憬和哀怨变成了那个港片辉煌年代里也较为“奇葩”的代表作。

  可惜如前文所述,限于当年华语文化圈,尤其是内地文化氛围的限制,这部《青蛇》未能“出圈”。只是个人觉得,“委屈”了当年那一批主演和主创们。

  可惜后来者能才比黄霑者,似无一人;能把“洒脱”写进书剑恩仇中的,也只能说寥寥。至于“寥寥”者,只能日后有空闲聊。

  看过《青蛇》的朋友如果有心对照电影和原著再回味一边的话,应该知道,原著比电影更残酷、更现实。李碧华的“怨”在这个故事中笔触阴刻,在冷酷凉薄的叙述视角中多了几分戏谑和辛辣,恨不得把世间所有的情爱一一剖开、剥离。

  不过在徐克的温柔手法中,还是让这部电影相对于原著多了几分梦幻和悲悯,“稀释”了原著里如人性寓言般的残酷和现实。

  李碧华的小说似乎每一篇都是一部电影剧本,徐克改编剧本的水平还是值得肯定的,他知道故事的侧重点在哪里,在紧凑的故事推进和复杂的人物矛盾中呈现出极其鲜明的戏剧张力,让观众在大开大合的浪漫中读出几分现实主义的批判意味。

  幸运的是,时至今日,内地也有一些比较能认真扎实搞创作的人在旧词之上填新赋,虽然多是动漫,但对于民间传说更赋予了基于现代人看来更通俗、更新颖、更大胆的解说。

  这说明年轻一代,真正愿意“搞艺术”的文艺工作者们的眼界更宽广,思维更活跃。

  也说明“故老相传”的意义,就是在于不断地为“曾经的故事”注入更多新鲜的活力。

  大胆地尝试改编并给与符合一代人审美的动力,来自于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与原创者对艺术的热爱。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算作是今人对“故人”的致敬吧。

  仅以“青蛇”论,无论后世如何点评《青蛇》和“青蛇”眼中的爱恨,骂者多有“世风日下,妖怪胡言乱语干扰人间事”的疑惑。

  爱者则言之凿凿地为李碧华们辩护:

  我只想跟“爱人”谈一场恋爱,谁是“爱人”,我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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