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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届映·纪实影像奖评委会大奖:梁莹菲《伤痕之下》| 风面·Youth Talk

第三届映·纪实影像奖评委会大奖:梁莹菲《伤痕之下》| 风面·Youth Talk
2020年01月11日 17:06 风面live作者:风面live

  第三届映·纪实影像奖评委会大奖:梁莹菲《伤痕之下》| 风面·Youth Talk

  2020年1月11日下午三点,第三届映·纪实影像奖颁奖典礼暨展览开幕仪式在北京798艺术区映画廊举行。

  第三届映·纪实影像奖评委会大奖:梁莹菲《伤痕之下》| 风面·Youth Tal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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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三届映·纪实影像奖颁奖典礼暨展览开幕仪式现场,摄影©陈衍勋

  第三届映·纪实影像奖评委会大奖:梁莹菲《伤痕之下》| 风面·Youth Talk

  △ 梁莹菲(左二)在颁奖典礼现场,摄影©陈衍勋

  梁莹菲《伤痕之下》获得本届“映·纪实影像奖”评委会大奖,已参加2019连州国际摄影年展,并在第三届映·纪实影像奖展览中展出。

  摄影新媒体「风面」与梁莹菲进行了视频、文字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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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视频时长:01′22″

  

  △ 摄影/剪辑:陈衍勋 | 建议全屏观看

  Q1:开门见山,《伤痕之下》通过网络传播后,出现了一些不同的声音(例如下图某网友的评论,对此你也做了简要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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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一名摄影记者,请描述一下自己与受访者、朗读者(《伤痕之下》视频里出镜的人)三者之间的关系

  A:如果是一般的新闻报道,记者可能会努力地从受害者身上获得关于性侵事件的前因后果,对于受害者和施暴者的话也会保持一定的距离和质疑,会采访受害者身边更多的人,以比对信息的真实性,获取事件的全貌,这对于采访来说是必须的,但采访的时候稍微用力过猛,都容易对受害者造成心理影响,问题不恰当或追问得太紧,报道出来时作者的理解与采访对象的表达有偏差,都会对受访者造成一些伤害。

  面对这些难以避免的状况,其实我有点于心不忍,所以我放弃了一些对于客观、真实的追求,首先这个项目是基于相信受访者的基础来进行的,因为我相信这些事情都真实存在着,所以我抛开了对一些前因后果的追问,如果碰到采访对象不愿意说的部分,也尽量地略过去了。我们事先都知道我们的目标是什么,共同朝着那个目标出发,如果中间她有不适应的地方,就及时打住。

  在得到足够的素材后,我尽量不再打扰受访者,项目进行到第二阶段,我把她们的回忆,结合我的理解进行视觉化的转录,同时也邀请了一些与此事完全没有交集的朋友去拍摄,或是把陈述朗读出来,以这样的方式,尽量减轻受访者的心理负担。

  Q2:通过交流、拍摄,自身/受访者有什么变化?

  A:获得足够的素材后,我就不再打扰受访者了,所以对于这个项目的最终呈现,我并不清楚他们的感受是怎么样的。

  对于我来说,其实我本身挺抗拒过多地沉浸在这些事件中,我会感到非常的无力,能想象到受访者在暗处瑟瑟发抖却动弹不得的极端体验。因此每个个案的拍摄完成后,我就会抽离出去,我会远离那个档案。

  Q3:关注弱势群体的影像有许多,你认为《伤痕之下》有何不同之处?

  A:弱势群体其实在社会里存在感很低,一般人选择对他们视而不见,这样生活也就更轻松一些,那些能长期真诚地关注弱势群体的影像,都是伟大的,我可能只是在手法上有了一些新的尝试,但本质上没什么区别。

  Q4:在让更多人看见伤痕之下血肉模糊的一面的过程中,你觉得最难把控的是什么?

  A:这是一种感受传递的过程,我从当事人身上得到她的感受,转而变成我的二手感受,再到观看者那里产生了三手感受,就跟翻译一样,会不断削减原文的力量,也可能存在偏差,所以如何恰当地翻译,是最难的。

  Q5:谈谈你所理解的“项目”

  A:有明确的价值取向,和个人有紧密的情感纽带,有完整的结构、主次、顺序,有稳定的工作方法,有一定长度的时间投入。

  Q6:推荐一位喜欢/影响过自己的摄影师,说说理由

  A:很多作品影响过我,但没有具体哪个摄影师,我崇拜那些为项目奉献自己所有精力和时间的摄影师,但他们影响不了我,因为我太懒了。

  Q7:除了摄影以外,还有哪些个人爱好?

  A:观察建筑物,城市结构,当然是不懂的,但爱观察。

  Q8:你觉得在自己的摄影实践中,最重要的是什么?

  A:一开始我觉得是感受吧,没有感受我拍不出照片,后来我又觉得是使命感,只有使命感驱使人在这样的大环境里继续走下去。

  《伤痕之下》

  梁莹菲

  第一部分:花的故事

  2018年夏天,我的朋友花,在朋友圈里讲述了三年前,自己被性侵的经历。事件发生在一次公益徒步活动里,从内蒙到北京十多天的旅程,在最后几天,她遭遇领队性侵。

  她的讲述,如同一枚威力巨大的炸弹,将所有无知无觉的人轰醒,当中包括我自己。因为这次徒步,我也全程参加了。

  花是我们之中最小的,当时只有20岁,一个充满干劲与精力的大学生,讲话时像个羞涩的小姑娘,却是艰难的徒步旅程中,最坚韧的一个。

  直到花把一切公开,我哑然,一边惊讶这件事离我如此的近,我却花了三年时间才知道它的存在;一边又心痛她,在她独自承受秘密的这段时间里,鬼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作为志愿者,花很安静,尽量不给人添麻烦;而这趟徒步也充满理想主义色彩,一群人一起,朝相同目标前进,一路上互相鼓劲,互相照顾……

  是不是因为如此,当最后几天,她被要求和领队独自进京,我们都没有觉察任何不妥?

  是不是因为如此,到徒步结束后,我们在北京相见,她拉我到街边,欲言又止的时候,我也没有追问?

  还有哪些被众人漠视的细节,只要当时多留个心眼,便可以挽回这一切?

  花的举报在公益圈中引起轩然大波,越来越多人敢于说出自己遭遇的可怕经历。花曾以为这次举报,将会为三年来的痛苦画上句号,没料到,这又成了另一个故事的开端。

  而我也以此为契机,把花和更多性侵受害者的经历,转化成影像,在当事人和局外人的共同参与下,最终完成了《伤痕之下》这个项目。

  接下来是项目的第一部分,关于花的过去和当下:有我在徒步时拍摄的照片,有花在公开经历后一百天的日记选段,还有她用相机记录下的生活瞬间。

  可以看到,“性侵受害者”只是一个标签,却不是她生活的全部。她除了是媒体报道里,那个惨遭熟人性侵的“受害者”外,她还要正常地生活。她为体重减不下去忧愁,也为敢于穿一件低胸裙子出门欣喜;她考上了研究生,但不太想做作业,她偶然会失眠,梦到那个人,醒来发现自己握紧了拳头;举报为她带来的压力是巨大的,但大部分时间,她只是兵来将挡,偶尔被拖住脚步,又很快地调整好自己跟了上来,那就跟她徒步时一样。

  我现在想起来了,她当时总是卖力地走在最前面,而我则拖拖拉拉跟在最后。难怪我们当时不太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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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花将公开被性侵经历的日期纹在手上

  “时时刻刻,我的手上都要有这样一种,死而复生的勇气才可以,但是也并不是每次都有的,偶尔有一点,偶尔又想把它涂掉。”——花写于2018年10月9日的日记

  徒步

  我翻出当时徒步过程中拍摄的照片仔细查看,又努力回忆徒步时发生的种种。那大多是平平无奇的日常景观,没人能预料到,花的灾难就在不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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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的日记

  图、文/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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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天

  2018.07.23

  为了镇静一下偷偷多吃了两颗药。

  “转移疫苗舆情”是听到的最扯的阴谋论。唯一和朋友开的玩笑是,请问买通我的医药公司什么时候可以帮我还一下蚂蚁花呗。

  雷闯联系了记者,私下给他们发了第二封声明,一个人的求生欲居然可以到这种程度,比起撒谎,我倒是可以说是被这种人性的不稳定震惊。

  妈妈知道了这件事,哭着向我道歉,这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心碎的一个时刻,最后握紧手机,一字一句的跟妈妈说,“你不要哭,要哭也是雷闯哭”,我猜我是这一刻彻底原谅自己的,我不能允许我的负罪感和羞耻由别人来承受,这一切太难了,代价太大了。

  PS:后来我一直很好奇妈妈怎么会去看“自绝于江湖”上的文章,妈妈说,其实她那个时候在住院,没敢告诉我,躺着太无聊了,不停刷手机,结果看到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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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歉意

  2018.07.28

  做梦梦见雷闯在微博上骂我,梦见他的小孩,梦见他叫我给他的小孩道歉。

  我静静醒来,发现枕头湿了。

  机会

  2018.08.01

  妈妈把录取通知书拍照发给我看了,她一直希望我自己回来打开看。

  我想起和她一起去学校面试的时候。

  我在学校里哭了,妈妈以为我是担心考不上紧张,一直安慰我,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我不敢在这么漂亮的学校里四处走动,因为这里离雷闯实在太近了,哎,天知道我有多想有个读书的机会,但是当它离我这么近的时候,我却在祈祷,考不上也是好事,万一这里也是悬崖峭壁呢,我想苟活,不想这么辛苦。

  很多人对幸存者的真实生活了解太少了,性侵的故事当然不仅仅是性侵,但是最后,如果无法疗愈,性侵就会是整个人生的底色,选择一下子就少了,成为手里握不住东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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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喜欢的一切在一起

  2018.09.20

  晚上给所有的我最喜欢的东西拍照,拿了一本书,是里尔克的《给青年诗人的信》。

  “你还年轻,对于你心里的许多疑难,你要多多忍耐”

  “寂寞地生存是好的,因为寂寞是艰难的,只要是艰难的,就使我们更有理由为它工作”

  “在根本处,也正是在那最深奥、最重要的事物上,我们是无名的孤单”

  ...

  太好了吧,里尔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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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睡不着觉的时候,花会拍一张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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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10.31

  在白云山上去踩点,被蚊子咬了三十个包,广州的天气实在太好了,天很蓝很蓝。我不得不想起在云南四川游荡的日子,我在那里弹琴、唱歌、为我认识了三两天的人流眼泪。

  其实我什么也没有错过。但是要是有选择,就更好了。

  第二部分:她们的回忆

  接下来是项目的第二部分,我收集了包括花在内,九位性侵亲历者的故事。这些故事均发生在数年前,年代最久远的,发生在三十年前。但当我听她们讲述时,依然被记忆中强烈的细节所震动——难以挣脱的无力感,身体遭受冒犯的痛感,厌恶感,应激产生的僵硬,动弹不得……多名受访者也提到了事件对生活的严重影响——事发时的情景和恐惧感不断以噩梦,记忆闪回的方式一次次重现,持续数年;受访者无法集中精力在自己的学业上,无法正常与异性相处,以及觉得自己笨,觉得自己“不值得”,自我价值感崩坏。

  这些症状,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的体现。“其根源来自无力感,在受创当时,受害者笼罩在无法抵抗的力量下而感到无助。创伤事件对当事人造成长期而根本的改变,反应、情绪、认知和记忆都大受影响。” 创伤症状甚至 “会断绝与创伤源头之间的链接,继而开始了自己的生命。”——引自研究性侵与家暴幸存者心理的经典著作《从创伤到复原》

  现实中,受害者难以获得正确的心理疏导,甚至在报案时遭受二次伤害。在事发后很长一段时间,她们要独自面对创伤记忆,久久不能恢复。

  为了让此问题得到重视,也让更多人身同感受,我将受访者的创伤记忆进行了影像化的再现,并附有受访者自述,以供比对。

  当尘封的黑匣子被一点点打开,那些回忆往往让我感到残酷和痛心。没有人该遭受这样的对待。她们的伤口看似已随时间抚平,然而伤痕之下,仍是一片血肉模糊。

  她们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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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来没有一个年长,算是陌生的男人用那种力气和方式压住我,当时感到非常愤怒、屈辱。”

  “凭什么是你?你凭什么?”

  “我常做一个噩梦,梦里是一个封闭的房间,看不到他长什么样子,很暗,很黑,有时候梦里我自己有身体,有时候我没有身体,有个声音,在放声大叫。”

  ——受访者 路

  20岁在某著名新闻媒体实习时,遭遇首席记者性侵未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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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时候他站起来从背后抱住我,手放在我的胸口,抓我的胸,我感觉到在我的脖子后面有他的嘴唇和有被舔的感觉,这是我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我当时才十三岁,我的脑袋是空的,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这个放空的状态持续了几秒钟,十几秒钟也可能会有,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本能地推开他,但是我当时很小,他是1947年生的,当时应该正好41岁,正当壮年,我根本没有办法用我十三岁小女孩的力量去推开他,我被他拉回到他的办公桌前,他坐在椅子上,用他的两腿把我夹在中间,手摸我的胸,我当时身体是完全僵硬的,整个人呆住在那边,身体上所有的感知来自于胸部,他还不时地掐我的乳头。我的感知就是痛,这个时间过得非常非常的慢,对于我来讲,就是慢到一秒钟你可以……”

  ——受访者V

  13岁时遭遇教导处主任猥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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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他在一起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酒店里开房,但他很怕房间隔音不好,或者突然进来警察,所以他一直把电视开着,电视的声音很大。我对这件事很反感。当时我愿意做这样的事,只是希望有人来爱我,关注我,但他完全不会照顾我的感受,大部分情况下,我觉得自己在卖身,我跟他不需要交流,做到一半,我就开始盯着电视看,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嘛。事情结束后他总是很快洗完澡把衣服穿上,也会勒令我把衣服穿好,一旦有人来,我俩看起来也没干什么。

  后来我交了男朋友,男朋友的出现让我鼓起勇气第一次拒绝他,因为我发现被爱的途径,原来不只这一种。”

  ——受访者风

  在13到15岁之间,遭遇学校老师多次性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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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件事情对我高一的影响很大的,那时候上课脑子里会时不时的蹦出这件事儿来,出现那天晚上在床上被他胁迫的画面,想起那些细节,他让我睁开眼睛看着他,大力揉我的胸。

  也会想到他说的那些话,觉得自己很蠢,很懦弱。

  一年之后,慢慢一点点好些了,当时就是强迫自己不去想,因为知道想的太多的话,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处,还容易沉浸在那个情绪里,人总是要往前走的。”

  ——受访者东东

  14岁时遭遇初次见面的网友性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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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个过程中,他就是一只手拽我,一只手就是隔着衣服在摸我的身体,上半身、下半身那种,但是隔着衣服,他后来也意识到了怎么也拽不起来我,除非他采取暴力,不然我肯定是不愿意起来的,他就用两个手扣着我的脑袋,就用他的嘴亲了我的嘴一下。那一下前他说了一句话,就是我很早就注意到你了。”

  “那房间里有一面大镜子在我对面,我能看到自己的表情。”

  ——受访者弦子

  21岁时在电视台实习,遭遇某著名主持人猥亵

  (段落部分来源当事人所接受的新闻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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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吃完饭,他亲了过来,亲了很久,然后把我推倒在地上,当时他的动作还是比较温柔的,但我整个人就僵掉了,一切进入了失控的状态,我感觉自己马上要失去了贞洁,却不能做出反应来。

  他害怕走廊有人,便把我带到女厕所里,用一件长袖的外套铺在地上,他开始脱衣服,我也开始脱衣服。这并不是发生在一种很强迫的状态里,我们躺在地上,他用生殖器蹭我,最后射在地板上,这个动作完成后,他露出了满意的神情,我还是假装若无其事,但内心感到很难过。我们穿上衣服,各自回去了。

  回到课室后,所有的羞辱感突然涌到心上,我感到自己是不完整的,我开始哭,要好的朋友问我怎么回事,我也不敢说。”

  ——受访者小宇

  16岁时遭遇同学性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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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七岁遭遇的侵犯在我尔后的童年里都留下了闪回的记忆,它在我的显意识中除了我清晰记得那丑陋的物体和我当时听不懂的话以外,并没有留下太多的阴影,只是我的小学时期我对那些比我年长二三十岁的男性的恐惧和抗拒是显著的。

  十多年来我第一次写下它,我泳池里游泳的爸爸不知道我在去洗手间的路上被一个叔叔拉到楼梯角落,当时的我不明白为什么路过的人眼神怪异,我只觉得奇怪、恶心和肮脏,我洗了好久回泳池找爸爸。

  爸爸在小时候的我面前永远笑得那么开心,我不知道要怎么告诉他。

  ——受访者C

  7岁时遭遇陌生人性骚扰、19岁时遭遇熟人性侵

  (段落来源C的论文《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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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向我招手,他带着黑框眼镜,体型比较胖,就站在我家对面的楼房入口处, 我停下来,把单车停在一边进去问他干嘛,当时我感觉有点不对劲,又走出来,走后他在后面叫我, 我又进去了。当时是夏天,我穿着短裤,他直接把我的裤子脱掉,我不知道那是干嘛,只知道那里是要尿尿的地方。

  我拍着他的背,喊着我要回家,中间有一段记忆黑掉了,只记得他蹲下来舔 我,他做了其他什么,我一点都想不起来。我后来跑掉了,推着小单车一直冲到我爸打麻将的地方,他带我回家,我妈给我洗的澡,记得当时她还有给我检查有没有被侵犯。但在家里,这件事再也没有被提起过。”

  ——受访者奶油

  5岁时遭遇陌生人猥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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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着那盏蜡烛灯,跳跃的火焰透过空白的杯壁在墙上投映了一个巨大的影子。突然想起童年突然闯进去的那个天主教堂,以及那时第一眼看到的那扇彩色玻璃窗。

  她在这个卫生间漫水的酒店房间里回到了8岁,想象身体轻如一片面包,一根漂浮在河面的桃枝,或者如她所愿,是一粒在彩色光柱下跳舞的亮丽尘埃。

  但是实际上,她只是一条横尸在白床单上的鱼,一开一合,里面是从童年吹过来的海风,外面是乱坟岗,吸气,呼气,一开一合。另一只鱼凑过来,想吸一口氧,盖住,像是给教堂里的玻璃窗贴了遮光膜,亮丽尘埃一下子灰了。

  她重重跌落,掉在这张不洁净的小床上。”

  ——受访者花

  20岁时在一次公益徒步活动中,遭遇其领队性侵

  (段落源自花在举报侵害者后,所写的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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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有一次,他接我去他家玩,晚上她的两个女儿在一间房间睡觉,而我因为小, 就跟着他老婆在他们房间里睡觉。那时候不懂事,睡觉的时候他让我脱光了衣 服睡,说那样暖和。

  一开始,我记得我是躺在他们中间,面对着那个人。在我快睡着的时候, 我感到他在亲我的嘴,手指还在拨动着我几乎没有一点凸起的乳头。虽然那时 候很小,四五岁的样子,并不懂这是干什么,可是隐约总觉得是不好的。

  我就背过身背对着他。可是天真如我。

  半夜里,我被一种奇怪的感觉弄醒了。在我醒来那一刻,脑子里充满了恐惧, 因为,我感觉得到,一只大手在我身上游走,并且,有一只手指,在抠我的下体, 并且似乎想要把手指塞进去。

  我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因为身上感觉很难受,心里面很慌乱。然后,我哭 了出来,哭的很大声很大声 ……”

  ——受访者A

  童年时遭遇父母的朋友猥亵

  (访谈资料来源《中国大学在校和毕业生遭遇性骚扰状况调查》)

  第三部分:我读“你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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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项目的第三部分,我将收集到的性侵害亲历者的经历,以第一人称的方式,整理成一篇篇故事,再邀请不同人进行朗读。我想让这些从未有过类似经历的朗读者,对性侵害有更立体的认识;另外,当这些原本难以启齿的经历,被人们以此方式分享时,禁忌被打破,它希望传达的是:性侵害不仅是个人的不幸,而是需要整个社会共同面对的问题。

  ■ V的故事

  

  ■ 东东的故事

  

  采访/编辑©陈衍勋

  统筹©风少

伤痕之下性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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