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摩诃宝剑
【本文经授权转载自“大宝剑的豆腐店”】
作者简介：现在可以算资深无业游民了。
除了“废除电影婶|查”，应该就是诚实了。
在《小小的愿望》上映之前，你会通过无数人在朋友圈的转发和追捧而觉得，这是一部因为婶|查而被无辜推迟上映，乃至被无辜改掉名字的好电影，这是一部业内人翘首期盼的优秀国产电影。
然而，事实是，《小小的愿望》是一部难看得要命的国产烂片。
不管有没有为婶|查妥协，电影可能都挺难看的。
1
以前和朋友开玩笑说，有一种电影叫做“朋友圈电影”，这样的电影，大概只能在朋友圈存活，一旦出了朋友圈，就没人把它当回事。
当时这么说，我记得似乎是在欺负一些自以为是的文艺片。然而，转眼间，《小小的愿望》、《跳舞吧！大象》这样的电影，也很快挤进了“朋友圈电影”行业。
滕华涛的《上海堡垒》票房口碑双扑街，有人就质疑了：但凡滕华涛身边有一个明白人，告诉他是怎么回事，事情就不至于搞成这样啊？
事实上，你如果了解到中囯电影行业从业人士（是的，我更愿意称他们为“中囯电影行业从业人士”，而不是称他们为“中囯电影人”）的诚实指数，你就不会为没有人告诉滕华涛这是怎么回事而惊讶了。
《上海堡垒》被钉上了2019年国产烂片耻辱柱。
如果你还记得很多年前“3Q大战”，你没准也会有同样的质疑：哪怕马化腾身边有一个明白人，就不至于干出这样的事来。
滕华涛和马化腾身边可能有不少明白人，甚至有不少人都是顶尖的聪明人，而另一方面，这些明白人，聪明人，确实可能不会告诉滕华涛和马化腾真相。
是诚实重要，还是维系和一位大导演、大老板的关系重要？
孰轻孰重，这是不言而喻的。
人们之所以不诚实，大概是因为诚实的成本太大了。
阅片无数的中囯电影行业从业人士真的看不出哪些片子是烂片吗？
而另一方面，那些决策者，往往还意识不到自己身上的“信息茧房”，他们长时间只接受到对自己有利的信息，既接受不到负面新闻，也不愿意去接受负面新闻。
一面是，周围的人出于成本考虑不停投喂利好信息。一面是，决策者乐于食用利好信息。这样就形成了一个正反馈。越有人投放利好信息，决策者越愿意看到利好信息，而决策者越愿意看到利好信息，周围的人就越愿意投放利好信息。
而中囯电影圈有意思的一点是，人们不但对那些与自己利益相关的项目不诚实，人们对那些与自己利益并不相关的项目依然不诚实。
比如说，友商新片上映了，那你是发朋友圈庆贺夸奖呢，还是坦率地指出这部电影的问题呢。
假如你的情商和大宝剑一样低，煞有介事地指出：叙事有问题，人物树立不起来，节奏是坏的。
那么，你期望对方有什么反应呢？
谁还不会为了讨好，虚伪地表演？
——什么，他们公司居然敢黑我们？！不就是因为他们想投资我们没同意吗？！不就是因为十年前我们电影同档上映被我们打败了吗？！不就是因为他们导演没有我们导演帅吗？！丫新片不是明年上映吗，让丫等着，看我到时候怎么报复丫挺的。我tm自费买水军黑丫的。
大概率是这样的反应。
这其实是形成了一个负反馈。
一旦有人投放利空消息，决策者生气发怒并决定要报复。决策者生气发怒决定报复，就越没有人投放利空消息。
利好消息的正反馈，和利空消息的负反馈，这两种反馈机制就形成了中国电影行业内部信息的一个样貌：人人都在极其不负责任地赞美。
评价媒体的一句话，放在这里也非常合适：“若批评不自由，则赞美无意义。”
中囯电影圈大抵上还是一个人治的圈子，在这样一个圈子里，没有诚实可言。自然，也没有意义可言。
至于媒体层面的诚实，我不想讨论。
因为是“人治”，所以批评者心中的那杆秤便不再是行业准则、审美基准。
2
回到《小小的愿望》这部电影，那么，它的问题出在哪呢？
看《小小的愿望》，我最大的感受，似乎是一直骑行的降速带上，这里咯噔一下，那里咯噔一下，极其难受。
“这部电影难道没有请剪辑师吗？”我想。
《小小的愿望》对于节奏为何物，铺垫为何物，是一无所知的。往往是，一件事，突然就冲了出来，谁拦都拦不住。问题是，你是谁呀，你来干嘛呀，观众都不得而知。
举例来说，巴特尔跑到医院来鼓励彭昱畅这场戏，就极其没头没尾。
故事支离破碎是电影的一大问题。
——哎，你不懂啦，人家就是要那种突如其来的感觉嘛。
——屁呢，突如其来和莫名其妙闯入，这根本就是两回事好吗。
整部电影缺失节奏感，在情绪尚未起来时莫名拔高一个调子，在情绪尚未平复的时候又戛然而止。这不是风格，这是基本功的缺失。
《小小的愿望》大概是想拍成一部青春性喜剧，“性”等会说，先说“喜剧”。《小小的愿望》对于喜剧感的把握，大概也就是比王大陆主演的《一吻定情》，以及同期上映的《逗爱熊仁镇》，以及前面提到的《跳舞吧！大象》稍微强那么一点，但依然在及格线之下。
也就是说，它的喜剧部分，基本上只比市场上最糟糕的那些喜剧强一点而已。它依然糟糕，只不过不是很糟糕而已。
《小小的愿望》豆瓣5.1的评分说明观众认为电影连及格线都没过。
3
《小小的愿望》的故事可以用一句话来总结：一个得了绝症的处男临死之前想和女孩做爱。
这样一句话的PPT大概挺吸引人，这也大概是这部电影能吸引这么多投资方的原因吧。然而，这一句话落到实处可并不容易。
但凡对电影婶|查，以及这两年政治大环境有所了解到制片人，就不应该对这个故事过婶太过乐观。
而结果我们已经看到了，我们所看到的《小小的愿望》把所有牵涉到性的地方，都小心翼翼地遮挡了，重新解释了。“做|爱”改成了“谈恋爱”，发廊小妹虽然性感地过来，但来了之后就极其懂事，语重心长地谈人生：“我觉得你已经是大人了，不需要用这件事来证明自己了。”
你看世道变化多快，已经从男人劝发廊妹从良，变成发廊妹去和小弟弟谈人生了。
于是，它也就从一个本来应该刺激感人的青春性喜剧变成了一个励志故事。
无论什么电影，最后都能变成励志片。
虽然如此，《小小的愿望》之所以这么糟糕，婶|查仅仅是其中一小部分原因。就算婶|查放开，就算可以放开拍，从这部电影的基本功就可以判断，它大概率还会是一部烂片。
鉴于中国电影行业从业人士一贯的不诚实，我估计这部电影的主创又在互相安慰了：要不是因为婶|查，我们拍出来的就会是一部神作！
如果不是因为推迟上映，今年票房冠军就没有《哪吒》什么事了！
如果那段不改掉，《小小的愿望》就可以进电影史！
不管怎么说， 我们还是活下来了 ！
。。。。。。
行吧，你们自己开心就好。
编辑|浪浪
排版|透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