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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丘2》的设计与叙事:工业、机械、残酷

《沙丘2》的设计与叙事:工业、机械、残酷
2024年03月08日 18:09 新浪网 作者 卷宗Wallpaper

  《沙丘》系列电影是由丹尼斯·维伦纽瓦导演的系列科幻巨制,这部被誉为“影史最难改编小说”的电影,在维伦纽瓦的掌控下,成功运用电影视听语言构建了全新的世界观。《沙丘》第一部和第二部,都是真正为大银幕而生的电影,它们让那些能在小屏幕上看完的视频内容变得黯淡。

  某种意义上来说,在碎片化信息和短视频充斥的时代,维伦纽瓦的《沙丘》系列重塑了大银幕观影的价值。

  法裔加拿大电影导演丹尼斯·维伦纽瓦。

  (以下文章涉及剧透)

  《沙丘2》的剧情延续了《沙丘1》末尾的故事,在皇帝的唆使和支持下,哈克南人偷袭并消灭了厄崔迪家族,作为幸存者的杰西卡与保罗母子二人不得已深入沙漠,进入弗雷曼人的战斗世界。杰西卡成为了弗雷曼人的新圣母,保罗训练自己成为弗雷曼战士,在这个过程中逐渐改变了自己的位置,以“天选之子”的先知形象成为弗雷曼人的新领导者,最终实现对哈克南人的复仇,走上了新的统治者之路。

  视听方面,《沙丘2》延续了前作的仪式感和秩序感,重点刻画了保罗在厄拉科斯星球与弗雷曼人共同生活、战斗的场景,让他“天选之子”的形象逐渐深入弗雷曼人的宗教体系中。沙漠实景拍摄拓展了场景构图上的极简之味,形成各种变化,着意表现出环境场面对人类灵魂的影响。

  影片突破了传统类型片精心设计的节奏,而是缓慢走入保罗的内心,形成一种沉浸感和心灵共振。同时,作为科幻冒险动作类型的《沙丘》系列,摒弃了同类型影片随处可见的CG感,完全以写实的方式完成视听构建,也是对古典的一种回归。

  延续了《沙丘1》末尾的故事,保罗训练自己成为弗雷曼战士,让他“天选之子”的形象逐渐深入弗雷曼人的宗教体系中。

作曲家汉斯·季默(图片来源:CAA提供)

  在第二部开拍之前,汉斯·季默已经开始写第二部的音乐,季默在采访中承认他已经为保罗和契妮写了一首关于爱情主题的作品(图片来源:华纳兄弟)

季默在撰写电影配乐时也研究了电影美术与服装设计(图片来源:华纳兄弟)

  原声作曲家汉斯·季默向《Wallpaper*》国际版讲述了这段“非常工业、非常机械、也非常残酷”的声音之旅,这几个主题与《沙丘2》核心的战争叙事非常一致。季默曾在2021年凭借《沙丘》的原声配乐斩获奥斯卡金像奖。

  汉斯·季默创作的音乐与维伦纽瓦的电影叙事密不可分,它不仅为场景配乐,更能够帮助设定场景。其音乐风格继续在古典与现代元素中交织碰撞,也有电子音效与传统乐器的完美融合。

  就这个层面而言,汉斯·季默的工作不仅仅是作曲,更是声音设计。季默也会仔细研究摄影指导Greig Fraser的拍摄计划,研究调色板,研究电影的美术和服装设计,进行团队协作。“调色板是什么?我会先这么问,丹尼斯故意不让我读剧本。因为这部电影更像是我们两个曾经热爱原著小说的少年人之间关于这个故事的对话。”

  杰西卡成为了弗雷曼人的新圣母。

  在《沙丘》的设定中,哈克南人所在的杰迪主星没有来自太阳的可见光,只有红外光。

  音效剪辑依旧是《沙丘2》的最大亮点——以第一场战斗戏为例,弗雷曼人潜伏于沙漠,用尸体引诱哈克南人前来,同时用沙槌召唤沙虫,哈克南人只得上到岩石的高处躲避,却完全暴露了自身,被弗雷曼人的暗器一一击中,从高处掉落。

  整个过程里只有哈克南人谨小慎微的运动声,迎击时全世界一片寂静,直到哈克南人的身体砸到地面才发出重重的撞击声,显出坠落的高度和死亡的重量。观众会不由得跟随保罗的视角屏息凝视,这样以静制动的声音效果展现出了战斗的惨烈程度。

  在第二部开拍之前,汉斯·季默已经开始写第二部的音乐,此前已经曝光的《A Time of Quiet Between the Storms》讲述的正是保罗和契妮的爱情,极具感染力,仿佛诉说着保罗在挚爱和命运之间的悲怆抉择。

  全片结尾的落点也被放在了契妮的身上,她望着保罗成王,并没有一丝喜悦,虽然保罗是她的爱人,但他违背了自己的价值观和信仰,便留不住她。她独自一人走向沙漠,召唤沙虫,甩出沙地钩,蓄势待发。影片落幕。

  保罗和契妮的关系会如何发展,将成为第三部终章的悬念。而以当下女性角色的设置来推测,契妮应该不用陷入俗套的三角关系中,而是成为下一部真正的主角。

  保罗和契妮的关系在电影的第二部中发生了改变,关系会如何发展,将成为第三部终章的悬念。

  菲德-罗萨与保罗的对战。

  精彩的动作设计场面贯穿了整部电影。几次大小战斗中,维伦纽瓦利用充满设计感的大型机器、沙漠地理环境特点与人在大自然中的渺小形成张力,展现弗雷曼人屡屡得手、杀人于无形的偷袭能力。

  弗雷曼人被哈克南人的领军者“野兽拉班”蔑称为“沙漠中的老鼠”,他们的战斗方式也确实很像沙鼠“穆阿迪布”。

  他们会潜伏在沙漠之中,当哈克南人走进他们的包围圈后,他们会突然从沙中蹿出,给正在行进中的哈克南人的脖子来上一刀,然后一个翻滚再度遁地消失,这个动作镜头往往是一镜到底,充分展现弗雷曼人的速度和力量。

  由于大漠扬沙视野不佳,哈克南人根本无法抵挡这样精准的杀戮,一个个只得丢盔卸甲而逃。连自诩威猛的拉班也无计可施。

  Austin Butler饰演的菲德-罗萨,以及片中史诗般的哈科南竞技场战斗场景。

  《沙丘1》中,逃生时使用的扑翼飞机、近战时的屏蔽场装置,都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弗雷曼人的战斗很少依靠这些相对“先进”的科技成果,往往都是依靠战士的勇猛和机敏形成偷袭。

  在《沙丘2》一场“以少胜多”的战斗中,哈克南人的爬虫机车落在沙地中,这个大型机械的形态很像八爪鱼。保罗和契妮相互配合,让机车的脚成为了自己的屏障,躲在下面完成远程攻击。哈克南人试图转动车脚,暴露他们进行射击,但随着保罗灵巧的转移,在哈克南机车的掩护下,哈克南人始终无法击中目标,反倒被契妮击中。

  《沙丘2》中的巨型沙虫无疑成为影片中最受关注的沙漠物种。

  保罗第一次驯服并驾驭沙虫的段落,是全片最令人畅快又紧张的一幕。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弗雷曼战士,能否成为沙虫骑士是一个最重要的测试。

  只见保罗独自爬上沙漠的高点,广袤世界仿佛仅剩天地一线与渺小一人,他将沙槌插入沙地,沙槌开始自动敲击地面,召唤出了一条爷爷辈的巨大沙虫。

  他从高处跳到沙虫背上,同时用沙地钩反复去撬开沙虫的鳞片,找到合适位置慢慢站起,终于像冲浪一样,完全驾驭沙虫,在沙地表面高速穿行。

  这是一个迷人的时刻,也是保罗最具有英雄气场的一幕,维伦纽瓦用极度写实和细致的镜头去刻画沙虫的高速行进,以及保罗陷入高速风沙中视野不佳踉跄不断,却仍奋力钩住沙虫的艰难过程,展现保罗的勇气和他“天选之子”的独特力量。

  在最终大战里,维伦纽瓦更是将代表先进科技的原子弹、代表原始驾驭的沙虫大军冲锋和弗雷曼人的精彩刺杀,三条战线合并,让保罗取得了胜利。这无疑是古典与现代的极致融合。

  导演维伦纽瓦与主演在片场。

  电影中,首都行星凯坦上的安静气氛与弗雷曼人在厄拉基斯狂风肆虐的沙漠中的战斗形成了鲜明对比,置景设计师将电影场景设定在建筑师Carlo Scarpa设计的布里昂墓中拍摄。

  在第一部末尾,保罗战胜并杀死了弗雷曼人的优秀战士詹米,进入了他们的队伍。他的家乡卡拉丹星球被水元素包围,而到了厄拉科斯星球,水变成了极度稀缺的资源,人必须穿上蒸馏服才能减少水分消耗,循环利用身体里的水分。弗雷曼人表达对他人的尊敬,竟然是一口唾沫,因为这代表了此地最珍贵的资源——水。

  第二部开篇的战斗之后出现的一幕,更突显了弗雷曼人对水的利用达到了极其残酷的程度,他们会将战斗后死者身体里的所有水分全部抽出,包括敌军哈克南人以及己方死亡的战友詹米。他们利用工具毫不留情地抽干人体,使之急速变成一具干尸,这让杰西卡不禁呕吐了出来——这也被弗雷曼人的领袖斯第尔格阻止,因为吐出去的水太可惜了。

上图:在厄拉科斯星球,水变成了极度稀缺的资源;下图:上一部中的反派哈克南男爵。

  另一个与弗雷曼人生活息息相关的,就是如何与“沙漠之主”沙虫和平相处,在沙漠中行走时为免惊动沙虫。弗雷曼人发明了“沙漠微步”,这多少让人想起了金庸小说《天龙八部》里的“凌波微步”,它是用一种近似舞蹈的方式轻巧地在沙地上行走。

  维伦纽瓦邀请了世界知名的舞蹈家和编舞大师本杰明·米派德,来设计这种不断重复的步法,在沙地上留下优雅的脚印,同时也让人物的身体和呼吸做出有趣的反应。

  保罗原本只是在卡拉丹星球提供的知识影像中学习过沙步,但到了实地,弗雷曼女战士契妮还是给了他新的指导——在走沙步的过程中,要不断变换自己的节奏,如果节奏太一致,同样会惊动沙虫。沙漠里,二人在共舞时也产生了浪漫的爱情,这一切仿佛是水到渠成。

  贝尼·杰瑟里特姐妹会在《沙丘2》中发挥了更大的作用。

  贝尼·杰瑟里特姐妹会在《沙丘2》中发挥了更大的作用,她们不仅是各大家族领袖的顾问,还在舆论造势上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几大家族的斗争都是由姐妹会在背地里操控,因而作为姐妹会的一员,杰西卡也不甘于只是一枚生育的棋子,而是十分进取地利用弗雷曼人的宗教信仰,将自己的儿子保罗推向了领袖的位置。

  保罗以“穆阿迪布”之名带领弗雷曼人,对哈克南人造成了极大的冲击。因此姐妹会决定扶持另一位有可能成为天选之子的继承者,菲德-罗萨·哈克南,这个年轻人以凶残变态著称,姐妹会成员同样对他进行了戈姆刺测试——这是《沙丘1》中圣母莫希阿姆对保罗进行过的测试,让他把右手放入盒子里,如能忍受灼烧似的的疼痛,则不会被戈姆刺毒针扎死。不同于保罗,菲德-罗萨非常享受这种痛苦,因此同样通过了测试。

  在《沙丘》的设定中,哈克南人所在的杰迪主星没有来自太阳的可见光,只有红外光。当人们从室内走到室外时,相当于从正常光线切换到了红外光线。因而在菲德-罗萨最重要的角斗场戏份中,维伦纽瓦用摄影机拍摄的是人眼不可见的红外图像,乍看是黑白世界,但与单纯使用黑白摄影机拍摄出来的质感又明显不同,突显了色温的差异,带来一种异世界的陌生感,这种陌生与诡异,也加重了菲德-罗萨这个人物的特殊性。

  保罗在《沙丘》系列中逐步走向领袖的位置。

  在影片的最后,一直想要摆脱命运的保罗最终发现,现实走向与梦境预言,未必是划等号的,他无法改变被梦境引导的既定事实,但似乎依旧有着改变命运的机会,与其延宕纠结,不如将一切掌控在自己手里,才有更大胜算。于是,他决定走向自己的命运,喝下了生命之水,彻底成为先知。

  本来带着“去殖民化”思想、拥有现代文明,试图与本地土著融合共同战斗的“外来者”,最终难逃使用宗教手段掌控这些土著为己所用的选择,这无疑是悲剧性的。而这样的悲剧,与维伦纽瓦寂寥苍茫的沙漠美学,着实太过于匹配了。

  如片中所言,看到过去才能看到未来,电影《沙丘》这出命运交响曲,是人性的启示录,也是历史轮回的镜子。之所以迷恋《沙丘》电影世界的设计感,必须沉浸在大银幕前观看,是因为可以短暂忘记现实,去试图发现在一个全新的世界观中,历史走向是否能改变?人类作为对已知历史的“先知”,是否仍然无法改变由人性推演的“未来”?

  (本文部分内容参考《沙丘电影设定集》和汉斯·季默接受Wallpaper*采访的文章)

  撰文:秦婉

  编辑:M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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