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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语芯:我的指南针,就是燃并暖丨良叔专访

张语芯:我的指南针,就是燃并暖丨良叔专访
2021年05月16日 14:20 新浪网 作者 剁椒电影

  “爱奇艺走到今天是很必然的事。这只是它未来无数个生日当中的一个。”采访张语芯这天,是个极特殊的日子,4月22日,爱奇艺11周年纪念日。作为一个“老艺人”(爱奇艺资深员工),张语芯首先表达了对桃厂的祝福。

  其实,作为前爱奇艺副总裁兼版权管理中心总经理,现曼荼罗影视创始人,张语芯离开爱奇艺四年一直坚持在做的事情——秉承“燃并暖”的初心和情怀,持续打造原创IP——都是在爱奇艺时期奠定的基础,都是“爱”的延续——四年出品六部剧集,其中两部都是原创(《假如没有遇见你》&《一起深呼吸》),都是主控,都在“燃烧热血,温暖人心”。

  从甲方到乙方,从“打工人”到“创业者”,张语芯的角色定位在变,但“内容制作人”这个身份始终没变,同样没变的,是和“燃并暖”的初心并行的方法论。如她所说:“持续提升创造能力,拉高底线,传输美好情感,做一个有责任的传递者,不要迷失自己,也别迷惑观众。”

  将冰冷手术刀背后的光亮和温暖全部释放了出来

  一支中国援外医疗小分队,在充满未知与失控的海外孤岛,挑战极端环境,实践医生拯救生命的职业信念……4 月 20 日,首部援外医疗群像剧《一起深呼吸》收官。该剧播出月余,豆瓣评分锁定7.5,微博话题矩阵阅读量达 12 亿 ,相关话题登上全网热搜 60 余次,《光明日报》《环球时报》等上宣媒体多次点评报道。

  这是曼荼罗影视四年来出品的第二部原创剧集。收官当日,记者关注到,在爱奇艺剧集热度榜上,《一起深呼吸》排名第十,而排在它前面的都是IP剧集,有几部沉淀的时间也已经比较长了。而这,也是该剧的总制片人张语芯最看重也是最感欣慰的:“原创剧集总有一席之地。不枉我们的坚守、付出和努力。”

  原创+行业+群像,单独拎出来,都是高难度,三项叠加则是难上加难。张语芯和曼荼罗为何偏要“深呼吸”?

  “很早以前,我就想拍一个专业的医疗剧,但苦于找不到切入点,一直想着,等着,找着。有个好朋友提出援外医生的故事一下子击中了我。”张语芯说。

  资料显示,自1963年向阿尔及利亚派出了第一支援外医疗队以来,中国援外医疗已经走过58个年头,先后向五大洲的71个国家和地区派遣过援外医疗队,诊治患者超2.8亿人次,这是属于中国对整个世界的贡献。而医疗队的队员们,不但治病救人,还要抗灾救难,是“白衣天使”+“最美逆行者”的综合体。但在之前,没有一部影视作品,关注到他们。

  “我们要向代表祖国在海外奋战的这个群体致敬。”张语芯说,美剧有很多群像戏,拍得特别精彩,每个人物都有自己的特点、定位和代表性。我们也想尝新尝鲜。这也是原创的精髓和灵魂。

  于是,张语芯率队展开工作:找北京专家和援外大夫做了大量的调查和采访,尽量尊重并尽力还原援外医生的生活生存状态;前后换了三拨编剧改了超过20稿,剧中所有的案例都是真实发生的;请了一个专业团队全程跟组,手把手的教演员,洗手,戴口罩,拿器械,穿白大褂,上手术台,磨好细节,才显真切,而在涉及医疗操作的每个环节,都需专家确认,方可喊咔。

  “我特别怕播出了以后被医生吐槽,就说我们披着白大褂在做秀。非常庆幸,也很欣慰,没有一句这样的声音。”张语芯说,无声胜有声,这就是对《一起深呼吸》的专业性的最大褒奖。

  在医疗部分力求准确、专业、细致和真实,在美术上的则力求创新、出奇、有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剧组在广东找了一个小岛,总美术周贺创造了文字,创造了货币,创造了旗帜,甚至可以说是重新造了一个国——东南亚某法属殖民地。而这些非常漂亮的设计手稿,最后都用在片头上了。整部片子的审美因此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而为了让故事更加好看,《一起深呼吸》揉杂了职场、爱情、悬疑等多种元素,增加了很多强情节,加快了叙事节奏,在人物和故事牵引下,深度探讨了职业的坚守与人性的伟大,通过医人、医心以及自我救赎,将冰冷手术刀背后的光亮和温暖全部释放了出来。

  《一起深呼吸》足够专业,足够温暖,足够燃,但也有遗憾——声量不及预期。原因何在?有豆瓣网友评论说,《一起深呼吸》是一部有格局的行业良心剧,但是话题度和评论量不高,主要是上线时间没选好,这种苦哈哈的故事,过去一年全世界人民都亲身经历了无数次,有些疲了。

  而在张语芯看来,《一起深呼吸》如果网台同播,效果会好很多,因为它讲的不是小情小爱,而是信念、情怀、使命以及对生命的敬畏。可能阻隔了部分观众。

  此外,这也是原创作品与IP剧集在对打中的劣势所在——尽管“深呼吸”前后做了三年,但是没有粉丝基础,没有网文和出版物等的助力,因此发酵慢,出圈难。

  “但我相信,好作品终究会被人关注到。”张语芯说,豆瓣很多高分作品都是几年后几十年后再热起来的。

  没有持续创造的能力,

  就不可能变强大,

  也不可能走得远

  四年前,曼荼罗成立——“曼荼罗”是一个梵语,代表着能量汇集,包括财富、项目和人才的聚集,以及情感的聚集——由张语芯和联合创始人唐锐领衔,是一家“互联网基因及传统媒体经验相结合的影视内容制作公司”。曼荼罗四年做了六部剧,其中三部IP剧(《烈火如歌》《筑梦情缘》《一千零一夜》 《女孩们在那年夏天》),两部原创剧(《假如没有遇见你》《一起深呼吸》),原创占比极高,而且都是主控。

  每部原创都实现了“燃并暖”,也都完成了它们的应有使命。比如,《一起深呼吸》把专业做到了极致——甚至因此无人吐槽。

  而改编自真人真事的公路爱情剧《假如没有遇见你》,更是被网友称为“网剧中的一股清流”——广西柳州两个年轻人赖敏和丁一舟,曾是小学同桌,多年已无交集,却因赖敏的遗传性“企鹅病”重新相遇,坠入爱河。随着赖敏的病症逐渐严重,丁一舟决定带她走出去,环游中国,去所有想去的地方看一看。于是,一辆自行车、一部轮椅、一条狗,他们开始了“走心之旅”。一路行走,一路经历各色人等,以及心灵的洗涤和蜕变,行至拉萨,在布达拉宫下,丁一舟向赖敏求婚,这一刻,“爱”到沸点。

  早在2015年,丁一舟和赖敏的行走故事就被拍成了纪录片,但没被更多人注意到。张语芯也是从一个公众号上看到的这个故事,当时就被感动哭了——谁说当代年轻人没有勇气、没有责任、没有担当?当时就决定要把这个故事拍出来,让更多人看到那无可阻挡的爱情和无比巨大的力量。

  她把这个故事讲给灵河文化创始人白一骢听,白一骢也被深深打动,决定加持这个项目。“曼荼罗”的叙事能力+“灵河”的制作能力,《假如没有遇见你》既出,墙里墙外都香——豆瓣评分8.2,油管(youtube)评论量创下新高,网友将其称为“2018年度最暖心的网剧,没有之一”。

  “《假如没有遇见你》可能不是爆款,但它绝对会在中国网剧史上留下一笔。”张语芯说。

  四年两部原创,品质也都不错,对一个创业公司来讲,这已经是相当可以的了。但原创之难,张语芯是深有体悟的:

  选材难。原创主要以现实题材为主,说深了不行,说浅了不痛不痒,尤其关键的就是时效性,可能你刚刚拍完,这个热乎劲就已经过去了。

  写戏比改戏难。重新塑造人物、构造故事、建造世界观,无需赘言,当然更难。

  投入高,耗时长,不确定因素多。从题材确定到剧本开发,到选角拍摄,到后期制作,到最后呈现,三五年不等。前期投入了很多时间和金钱,还不知道最后能不能成。能成还好,不成,之前的时间和金钱全都打了水漂。

  提案通过率低。当你拿着原创剧本和IP改编剧本去提案的时候,IP改编剧本要比原创剧本通过的几率大。因为它已经从其他渠道建立起了口碑、流量和基础粉丝。

  原创难,如蜀道之于平川,为何还要坚持做?张语芯说:

  第一,原创是作品和创作者的灵魂,也是一个影视公司的灵魂。我们会做综艺,会经纪艺人,也会做一些优质IP,但原创一定是曼荼罗之根本。对于一个制作公司来说,你得有持续创造的能力,不能永远都是拿来主义。否则,就不可能变强大,也不可能走得远。

   第二,曼荼罗现在还很小,还在爬坡阶段,我们先要坚持住自己,先生存下去,希望通过自身的努力和各方的支持慢慢长大。到那个时候,我们是一定要构建曼荼罗的世界观的,原创,就是我们构建世界观的基石和出发点。

  第三,创作者们都希望通过文字传递能量。现在有很多热爱写作的年轻编剧,心怀梦想,也不跟你谈钱,就希望写点东西。我们不能把他们心里的这股火给浇灭了。而要让他越烧越旺。所以,荧屏呈现应该百花齐放,既有IP剧,又有原创剧,而不是一种压倒性的局面。

  因此,曼荼罗的原创研发一直在进行。按照规划,每年至少要出一部高品质原创。

  怎样做好原创?张语芯说,有前瞻性,看得比观众远,永远保持引领状态,而不是被人牵着走;有好心态,做原创,不能急,急也急不来的,只能一个脚印一个脚印的往前走;有市场意识,兼顾情怀、梦想和商业价值。

  我找到了喜欢的东西,

  有了另外一种经历,

  也使我变得更好更强

  张语芯的职业生涯很简单,用她的话讲,其实也就两个阶段:“打工人”和“创业者”。

  张语芯就读于中国传媒大学戏剧影视文学1996级,她毕业的时候,还叫“北京广播学院”,所以,直到现在,她还是习惯性地称母校为“广院”。

  大学毕业后,张语芯并没有即刻参加工作,而是远赴新西兰拿了一个商科学位。现在创业开了公司,才觉得二者结合“挺美好的”。

  2005年,张语芯初入职场,先后任职于凤凰卫视、MTV 中国和爱奇艺。她说:“我是一个特别规矩特别听话的打工人。但是幸运的是,三个公司的老板都很相信我,也给了我很大的空间,教会了我很多东西,都把我的潜力在那个打工的年代给挖掘出来了。”

  而对她挖掘最深的是爱奇艺老大龚宇。2009年参与爱奇艺的筹备,2016年升任爱奇艺副总裁兼版权管理中心总经理,她见证了爱奇艺从十几个人的小公司到数千人视频网站巨头的转变,也见证了会员和付费制度催生下的网生内容的繁荣。而她本人,也是重要推手之一,自2010年至2016年,她带领版权团队采购了多部优质剧集如《琅琊榜》《太阳的后裔》等,也曾制作多部现象级网剧如《老九门》等。

  这些战绩被刻在爱奇艺的发展史上,有的也将刻在中国网生内容发展史上。

  2016年12月,这个特别能打的“打工人”突然不打了,为了陪孩子去美国上学,张语芯选择离开爱奇艺,要做一个全职妈妈。而在三个大公司里,张语芯看到了老板表面风光背后的难。因此,神马创业开公司,根本就没想过。

  但当她听见孩子在与美国安检人员对话时回答说“长大想要做制片人”,在看《一只狗的使命》时孩子问“妈妈你能不能拍出同样好看电影”,张语芯“突然觉得不想放弃了”。她要为孩子去做一些好作品,“给他们感动和骄傲”;她也有责任和义务传承,从父亲张纪中到自己再到儿子,“他们的爱亦是我之所爱”。

  2017年3月20日,张语芯与唐锐联合创立的“曼荼罗影视”宣布成立,并在京举行“纵有疾风起,人生不言弃”分享会。就在这一天,张语芯用三个字确认了自己的初心和曼荼罗的方向——燃并暖——燃烧热血,温暖人心——以打造原创IP为主导,做有温度、有深度、有态度的影视作品。而她的初心,其实是在爱奇艺修炼成型的。

  自此,张语芯由甲方变成乙方,由打工人变成创业者,由曾经被人庇护变成要庇护很多人。

  “人到中年,能去创业,就证明你还有选择。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去做这件事。”张语芯怀着“单纯的小美好”开启了创业之旅,各种困难和压力接踵而来,虽都被化解,但也给出了足够的警示。在她看来,资金也好,或者其他什么困难也好,都是表面上的东西,都可以解决,最难改变的是自我认知。

  “梦想这个东西非常美好,但是如果转化不了,梦想就永远是梦想。”张语芯说,作为创业者和经营者,就得千方百计地赚钱,让自己、员工和公司活下去。“为了这个转变,花了我们差不多三四年的时间。现在回头去看,和刚开始创业的状态是完全不一样了。我觉得挺开心的。不管将来曼荼罗走到哪一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我40岁的时候,找到了我喜欢的东西,有了另外一种经历,也使我变得更好更强。”

  拉高底线,

  传输美好情感,

  不要迷失自己,

  也别迷惑观众

  “拉高底线,传输美好情感,做一个有责任的传递者,不要迷失自己,也别迷惑观众。”从甲方到乙方,从“打工人”到“创业者”,张语芯的角色定位在变,但“内容制作人”这个身份始终没变,在网生内容领域十数年的摸爬滚打,也助她完成积淀,实现了蜕变。她是有“芯”人,也乐与人“语”。

  ➊不能迷失自己。娱乐行业看上去光鲜亮丽,但真的是赤裸裸的竞争,也是一个诱惑特别大的行业。对于创作者来讲,就要抵制住这些诱惑,对于自身要有清晰的认知和定位,不能左右摇摆,完全被市场牵着走,今天想做这个,明天想做那个;不能投机取巧,哪里热闹哪里凑,把自己置于混沌和阴暗之中。

  ➋不要迷惑观众。尤其对于今天的年轻人而言,他接受的讯息太多了,有人把他们称作“被推送的一代”,你推什么他就看什么,几乎没有自己的判断力了。创作者必须拉高底线,做一个有责任的传递者。

  ➌传输美好情感。当下,竞争激烈,压力巨大,每个人都行色匆忙,很少有人会放慢脚步停下来去思考去感受,但对向上的力量和向美的情感,他们是渴求的,也是稀缺的。其实,任何内容和作品,剥开包装和热门元素,最打动人的永远是情感。所以我将坚持并放大我们的初心——燃并暖——燃烧热血,温暖人心。

  ➍贴合大众梦想。我们在做戏尤其做真人真事改编剧集的时候,不能过于写实,不能太还原。毕竟一个人不代表所有人的人生。谁都希望梦想能实现,生活很甜蜜,爱情很美好。悲壮的爱情,观众会被感动,但他一定不想要这样的爱情。所以我们要兼顾真情实感,同时也要贴合更多人的梦想。

  ➎尽人事看天命。对于能否产出爆款,我多年来都在说这六个字。其实也可以浓缩成为三个字:尽人事。人事不尽,天命不为。我也不认为关注度高就是爆款,毕竟吐槽也是一种关注。在我看来,爆款应该是内容和精神的统一。只有两者都达到了一定高度,引起社会的共鸣,才能成为爆款。

  ➏如何撬动平台?市场现下对于制片公司来讲比较艰难。有人怪罪平台话语权过大。其实,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当你去跟甲方去沟通的时候,必须要理解的一点是,你只有一个项目,但在他手上可能有一百多个项目,你得清晰地知道他需要什么,也得知道你的东西能否打动他。自己心里都没底,就别去撞大运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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