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羊城晚报全媒体记者 付怡通讯员 娄敏 郭丽君 张毅涛
“零首付！零压力！零负担！医院给你办好分期作为模特项目押金，医院以推广奖励金的方式替你足额还款。”签约模特，免费整形，让你变得更漂亮，这样的好事你心动吗？
近日，广州天河警方在“飓风2020”“净网2020”专项行动中，捣毁一个以免费医疗整形为幌子实施诈骗的特大团伙，抓获犯罪嫌疑人19名，涉案金额1.19亿元。1200余名签约“免费整形模特”的事主，整形过后，不仅没有免费，却陷入贷款“旋涡”，每月要还款近万元，有的甚至几万元。
多名整形受害者上门讨说法细心民警发现端倪
“我每个月月薪6000元，现在要还1.6万元的月供款，能借的都借了。逾期一天，就十几个电话打进来，我真的快要崩溃了。”5月4日，被还贷电话、短信催得无处可躲的女事主孙某再次到天河区林和东路立×美医疗门诊部（以下简称门诊部），试图找门诊部负责人邓某按时归还1.6万元月供款。
和她一样的，还有多名情形相同的整形客户也在讨说法。而邓某解释称正在筹钱，请大家先自行想想办法。于是孙某拨打110报警，称被整形诈骗。
林和派出所民警到场后，邓某手执合同，承认要为报警人还本付息的事实，并承诺正在筹集“月供”资金。“门诊部只是受疫情影响，暂时经济受损。”
然而，邓某却讲不出贷款人数、总金额数。经警方初步调查，立×美医疗门诊部邓某、林某等人合谋诈骗的面纱被逐步掀开。
客户被“免费整形”吸引实际却背上高额贷款
6月12日，天河警方成立专案组，对立×美医疗门诊部展开深入调查。以邓某、林某为首的团伙框架及作案事实逐渐明了。
2010年，邓某等人在林和东路经营威×斯医疗门诊部（2019年更名为立×美医疗门诊部）。2018年，门诊部因医疗纠纷败诉，赔偿大笔资金。为解决经营资金问题，邓某与他人合谋推出“免费整形模特”的经营模式。
首先，犯罪嫌疑人通过线上线下宣传方式，大肆宣传门诊部招募“打版模特”客户，以免费整容的噱头吸引客户。面诊期间医师会指出客户面貌或身材上存在的不足，给客户设计出“不得不做，做了更漂亮的”整形项目。
当客户咨询手术费用时，嫌疑人会查看客户手机各个借贷平台可贷额度，根据额度向客户报价，往往高于市场价格3-4倍。最后，嫌疑人用项目免费、门诊部负责本息还款的系列“话术”，诱骗客户签订《整形模特合作协议》《肖像权使用协议》等协议约定，利用事主的征信向各小贷公司申请贷款，缴纳整形费用。
如果客户怀疑免费整容的动机，业务员就会说出早已准备好的话术：“有的机构一个月的广告投放费花两三百万，广告效益也不明显，我们医院不去花大量的资金打广告，而是将这些费用直接投到模特身上。模特做了项目变美了，广告效益直接得到体现，变美后又会介绍朋友过来。”
如果客户对贷款时使用身份证、查征信等操作感到疑虑，业务员又会说：“贷款没事的，这个只是免费模特收取的押金。门诊部每月给你返还贷款本息，又不是花你的钱。”并以“社保定点医院”“老牌机构”等说法让客户安心贷款。
当事主将身份证和手机交到业务员手中，几分钟后，便方便快捷地办理了贷款业务，钱就直接入了门诊部的账户。
“免费整形”实是亏本生意客户后期必然拿不到“返款”
该门诊部设有口腔科、中医科、妇科、医美科等科室。团伙成员分属市场部、业务部、渠道部，有医师、面诊师、中介、助理、财务及业务员等职务。渠道部属公司核心部门，有多名大小代理中介。
客户分为模特客户和自费客户。实际上，自费客户只占1%，且有的准备自费美容的客户也会被业务员劝说改签为模特客户。团伙寻找客户只有一个标准，即年满18岁，能到各个平台贷款，并能自愿提供肖像权。
为拉到更多客户，业务员许以5000元或贷款额一定比例的“茶水费”，诱惑已整形的客户推荐朋友来免费整形。有的业务员还打着高薪招聘的名义，专挑刚毕业的大学生下手。
在门诊部，有多家小贷公司人员驻守，把客户贷款APP的额度统统贷出来。客户贷款金额也从5万元到10万元、20万元，甚至100万元，只需要按下手印，其他程序贷款业务员代操作，客户就稀里糊涂背上几万元，甚至上百万元的债务。
通过越来越多的客户给门诊部账户带来越来越多资金，这一切看上去似乎很“美好”，但主要犯罪嫌疑人邓某深知这是饮鸩止渴。据邓某交待，一台下颌线雕微整形手术2万元，成本费用约5000元，业务员拿走提成约5000元，门诊部日常运营约8000元。另外，还要4%-5%的贷款手续费，15-20%的贷款利息，加上要还的本金，免费整形怎么做都是亏本的。
“2019年底，模特客户越来越多，我就知道资金链迟早会断裂。但几万、几十万的入账，我又无法抵挡这种金钱带来的诱惑。”捉襟见肘的邓某只好“拆东墙补西墙”，收到新客户的美容贷款就发放老客户的奖励金。但最终，难以为继，欠款越滚越多。
由于门诊部无法按时“返款”给整形者，整形者要自行承担贷款债务，从“免费”整形到背上巨额债务，这巨大的反差让整形者后悔不已。
经查，签约“免费整形模特”的事主达1200余名，来自全国各地，该团伙涉案金额1.19亿元。
7月7日凌晨至8日晚，在广州市公安局有关部门的支持下，天河警方出动警力，兵分多路，现场抓获邓某、林某等10名犯罪嫌疑人，缴获电脑、手机、各类合同档案等涉案资料一大批。
8月13日，邓某、林某等9名犯罪嫌疑人因涉嫌诈骗罪被依法批准逮捕。
9月2日，天河警方组织第二次抓捕行动，截至9月10日，相继抓获刘某等9名同案犯罪嫌疑人，并依法全部予以刑事拘留。
来源 | 羊城晚报•羊城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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