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11月4日，美国政府关门就35天了，即将打破特朗普第一任期政府关门的历史纪录。从最开始政府关门只是影响到局部地区，比如国家博物馆、动物园等等，到越来越多的联邦雇员领不到工资开始找副业挣外快；再到4200万美国人赖以生存的食品援助计划告急！

　　本周，美国政府关门进入到一个关键时刻，谁将为此次政府关门买单呢？

　　事态回顾：停摆四周与食品援助即将断链

　　自2025年10月1日起，美国联邦政府因国会未就2026财政年度拨款达成协议，而开启新一轮政府“停摆”（government shutdown）。

　　在这种情况下，美国最大一项反饥饿社会安全项目——Supplemental Nutrition Assistance Program（简称SNAP，也称“食品券”）面临资金枯竭的窘境：美农业部（USDA）向各州通知，11 月支付可能无法如期进行。

　　10月28日，25个由民主党主政的州与华盛顿特区对联邦政府提起诉讼，指控美国农业部“拒不启用法定应急资金”，要求法院责令该部门动用50亿的美元紧急储备及「第32 条款」（Section 32）资金以保障SNAP继续发放。

　　而与此同时，非营利食品银行、地方政府救助机制已被迫启动应急措施：例如弗吉尼亚州州长宣布“紧急状态”以确保救援食品援助渠道运作。

　　一场看似“政府拨款政治僵局”，实则正在演变为美国社会的食品供应崩溃，以及低收入群体恐陷饥饿边缘的重大公共危机。

　　SNAP 为什么成为焦点？

　　本轮停摆，主要的推动因素包括：共和党希望削减开支、强调边境安全等；民主党则坚持保留社会保险、医疗补贴、食品援助项目。双方僵持使得批量拨款停摆。在这一政治背景下，SNAP这样的大众敏感项目成为“谈判筹码”。

　　作为美国最广泛的粮食援助项目，截至最近约4,200万人受益，其中包括数百万儿童和家庭。它并非可选项目，而是联邦政府通过农业部授权、各州执行的关键社会保障机制。在过去的政府停摆历史中，SNAP也曾面临资金挑战：在2018–2019年停摆期间，已有食品银行统计受影响人员大幅上升。

　　因此，这次的政府停摆已经从“内部预算拉锯”演变为“社会援助断链危机”，其冲击不仅限于政府机构，更直接触及数千万最脆弱家庭。

　　社会影响：谁在受伤？

　　低收入家庭与儿童：SNAP项目的一项重要覆盖就包括儿童、孕妇、婴幼儿。援助一旦中断，家庭可能出现“食品荒”、孩子营养不良，长期甚至影响健康与学业发展。

　　根据SNAP项目的数据，2024财年领取这项福利的美国人接近4200万人，占到美国人口的12.3%。以华盛顿为例：申请福利项目的家庭净收入必须低于联邦贫困线，一个人就是1305美元，2口之家1763美元，3口之家2221美元。只要没有达到这个水平，申请一张EBT卡，就跟普通的借记卡一样。

　　可以在超市买食物，但是不可以取现金。如果是一个人，一个月可以领导298美元，两口之间546美元，三口之家785美元，每增加一个人增加大约200多美元。

　　一位打五份工，但仍需靠食品券接济的美国妇女哭诉说，她这周刚在超市用完了食品券的最后100美元，她说自己差点当场在超市哭了起来，因为从她踏入超市那一刻，她就提醒自己，必须买最重要的物资，比如面粉、土豆、意大利面、米等等。她哭着说那些不用靠食品券接济的人，根本不会理解下一顿不知道能否让孩子和家人吃饱是什么滋味。

　　正如《时代》杂志所说，这是一场“人祸”。但是现在两党仍然没有要坐下来谈的迹象白宫就表示说特朗普目前没有计划，邀请民主党人来白宫磋商。白宫认为现在的压力在民主党这边。但民调显示大多数美国人认为总统要为政府关门负责。现在食品援助岌岌可危、机场安检延误、国家公园关闭，这些民生层面的直接体验，让白宫形象受损。

　　但长期来看民主党也是有压力的。特朗普现在塑造的一个叙事就是我们是要开门的，但是民主党人不肯谈啊，所以是民主党坐视民众受苦。有分析就说现在这场拉锯战，其实谈的不是预算，而是政治话语权。谁能让民众相信：我是在为你撑腰，谁就能赢得这场可能成为美国最长时间政府关门的心理战!

　　其实是美国州政府、地方食品银行：当联邦援助断裂，州政府、地方政府和食品银行三方压力骤增。最近，弗吉尼亚州宣布进入紧急状态以保障食品援助。而作为地方的食品银行，他们原本仅为补充SNAP不足的部分，现在却要承担主要救助角色，资源可能被迅速耗尽。

　　最后是相关的联邦雇员：这里面包括联邦的合同工在内，总共有约90万名联邦员工被放无薪假，而 200 万继续工作却延迟领薪。这些群体中，其中一些本已依赖公共援助，而现在的情况则让他们雪上加霜。

　　为何SNAP会成为“停摆牺牲品”

　　美国长期以来采用“先拨款再支出”机制。对重大社会项目而言，一旦拨款中断，则立即陷入危机。相比之下，部分国家将社会援助项目转为自动稳定拨款，体现制度弹性。而此次SNAP危机恰恰是这一制度弱点被放大：不得不通过行政应急资金弥补，而非正常拨款机制。

　　而现代美国政坛两党极化严重，社会援助项目同时是选民基础、党派斗争筹码。民主党试图保护 SNAP 以稳固支持者，而共和党部分成员则主张削减开支、减少政府依赖。这种“选票逻辑”与“制度保障逻辑”发生根本冲突。让预算谈判演变成一场“零和游戏”：社会保障项目可以成为预算谈判中的牺牲品。

　　最后，SNAP虽然名为“社会保障”，但其制度属性更偏向“临时援助”而非“自动保障”。一旦政治僵局出现，其断裂风险远超养老金、医保等长期制度。

　　谁该承担责任？又如何能化解？

　　目前各州首选的是法律途径，已经有25州对联邦农业部提起诉讼，核心诉求是要求联邦立即动用应急资金并保障SNAP继续发放。其法律基础包括：《粮食及营养法案》（Food and Nutrition Act）要求农业部不断资助，并且联邦有法定储备金可调。

　　目前已有联邦法官暂时禁止农业部暂停SNAP发放，但法律途径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拨款僵局，只是延缓损害。

　　而从近期的结局角度上来看有几种可能路径：

　　1.短期内达成拨款协议，停摆结束、援助资金恢复。这样可避免更严重社会与经济后果。

　　2.中期持续僵局，援助中断、社会救助体系疲惫、选民不满加剧，将导致制度信任弱化、政治极化加深。

　　3.长期制度变革：本次危机或成转折点，将推动社会保障制度设计革新，使其脱离年度预算争斗。但这需要两党共识、制度改革动力、选民压力叠加。

　　如果对SNAP进行长期改变革的话，就应从制度角度直接更改：包括将SNAP这样的重要社会保障项目转为“自动拨款”模式，减少对年度拨款的依赖。同时建立更大规模的应急储备金机制，使援助不因预算僵局而中断。最后再明确拨款暂停时联邦、州、地方责任分界，避免“责任空档”。

　　目前美国面临一个严重的制度与政治双重挑战：如何在高度分化的政治环境下，保障社会最底层群体不因预算僵局被抛弃？如果不能解决，后果不仅是短期援助中断，而是制度预期、政府合法性乃至民主治理本身的侵蚀。

　　正如《Time》杂志所言，这是一场“人为灾难”。毕竟，食物援助中断不仅是财政问题，更是人道问题。孩子营养不良、家庭饥饿、救援过载食品银行——这些具备即时且严重后果。社会必须认识，这不仅是政策失败，更是美国公共信任的衰退。

　　特邀作者王冰汝丨凤凰卫视驻美高级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