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羲之爱鹅，竟是因爱吃鹅？|鹅|王羲之|道士

　　王羲之平生爱鹅，这一直是千百年来的文坛雅话。《晋书》卷八十记载：“（右军）喜性爱鹅。会稽有孤居姥养一鹅，善鸣，求市未。遂携亲友命驾就观。姥闻羲之将至，烹以待之，羲之叹惜弥日。又山阴有一道士养好鹅，羲之往观焉。意甚悦，固求市之。道士云：为写《道徳经》当举群相赠耳。‘羲之欣然写毕，笼鹅而归，甚以为乐。其任率如此。”

　　这两个故事后来都广为流传，一方面可见王羲之爱鹅之心甚切，另一方面又可见到他那率性的气质。羲之爱鹅的故事，向来为文人所称引，唐代陆龟蒙有诗云：“玄堪教凤集，书好换鹅群。”又相传，王羲之在自家旧宅前养鹅，此处便名为“鹅池”。鹅池清幽，令人陶醉，清査慎行《归宗寺次颍滨先生旧韵》有云：“鹅池细合帘泉派，鸾水凉分茗缊。”供鹅与王羲之就这样联系起来了。

　　而王羲之最为后人称道的还是其书法，因此，后来的学者便常从书法的角度去揣测王羲之爱鹅的缘由。北宋陈师道在《后山谈丛》中便说：“苏、黄两公皆喜书，不能悬手。逸少非好鹅，效其腕颈耳。正谓悬手转腕。而苏公论书，以手抵案，使腕不动为法，此其异也。”陈师道认为，王羲之作书悬肘悬腕，腕臂就好像鹅颈一样，伸缩自如，故往往能得天趣。而清包世臣却在《艺舟双楫》中说：“其要在执笔，食指须高钩，大指加食指中指之间，使食指如鹅头昂曲者。中指内钩，小指贴（无）名指外距，如鹅之两掌拔水者。故右军爱鹅，玩其两掌行水之势也。

　　包世臣从执笔的角度阐发了王羲之爱鹅的缘由，认为执笔之手就当如鹅的形状。这两个说法都是作者从自己研习书法的角度来对这个问题进行探讨。而近代国学大师陈寅恪先生在其《天师道与海滨地域之关系》一文中，也涉及到了王羲之爱鹅一事，发出惊人之见。陈先生认为，根据道教典籍和医书的记载，鹅作为食物有化解人体五脏毒性的作用。王氏一家都与天师道有着不解的关系，所以“山阴道士之养鹅，与右军之好鹅，其旨趣实相契合，非右军高远，而道士鄙俗也。道士之请右军书道经，及右军之为之写者……实以道经非倩能书者写之不可。”

　　若依陈先生之见，王羲之爱鹅的故事中一直灌注的闲雅情趣便荡然无存，王右军不过是出于养生的需要而爱好食鹅肉罢了。鹅因为王羲之的喜爱而为文士所爱，右军爱鹅的故事又被后人认作玄风高逸的体现。无论爱鹅的缘由到底是什么，无论后来人对这个故事的真相附会了多少，无论我们对此再做出怎样的猜测，我们不能不看到，在这个故事本身之中所传达给我们的“任率如此”的中国文人的品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