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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泽镇的水静日长

金泽镇的水静日长
2020年09月21日 08:38 新浪网 作者 巨裕谈体育

  

  同为淀山湖之滨的古镇,金泽比起朱家角,名气小得多。

  金泽也曾有过喧闹与辉煌,今日落寞了。我想大约是上海成为大都会后,它的交通地位远不如朱家角使然。淀浦河沟通了淀山湖和黄浦江,朱家角扼从淀山湖东入淀浦河的要冲,是太湖流域星罗密布的村镇驶向大上海的必经之地。而金泽镇偏居淀山湖西南,东西有火泽荡和元荡,虽水网密布,然非交通要道,也就慢慢地被遗忘了。

  对金泽镇略有了解,我是因为读过了李天纲教授的著作《金泽:江南民间祭祀探源》。李先生在书中写道:

  金泽镇,和长江三角洲地区轰轰烈烈的开发区(如宝山、闵行、青浦、昆山、太仓、常熟等地的工业园区)很不同,这里很幽静,没有大工业。与开发了的“江南古镇”(如七宝、朱家角、周庄、甪直、同里、南浔、乌镇等旅游区)也不同,这里并不喧嚣,看不到商幌林立,听不到叫卖声。除了香汛季节举办传统庙会涌来香客外,游客很少。........金泽,看上去还是一个冷寂的传统市镇。

  

这,才是我心目中的江南小镇。

  从朱家角回到宾馆的第二天一大早,我进青浦老城,游完曲水园、城隍庙,踱步出北门,打了一辆滴滴前往金泽。司机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他听说去金泽找古镇,说了句:“看古镇去朱家角呀,金泽有古镇吗?我没听人讲过。”他是上海松江人,一路向我热情介绍松江区的泗泾古镇,还说他听老辈人讲松江城当年四个陆门四个水门,很气派。“可惜都看不到了”。末了嘟囔了一句。

  

  大约半个小时,车按照导航到了金泽镇的主街上,看两旁都是两、三层贴上瓷砖的自建房,司机一脸懵然,说这哪是古镇呀?我说没关系,就这里吧。下车后我顺着街道往前走,到了一条小河上,我便离开主街,顺河道往难走。果然,数百步后,就见不到街道上的车来车往,两边逐渐安静起来。河道里种着漂浮在水面上的花儿,不是睡莲,像是美人蕉。经过镇政府,见一座桥,名曰“普济”,东堍头有赵朴老题写的一个牌坊“颐浩禅寺”,我过桥走到西岸,顺着迎祥街往西走,先见着几株被圈起来保护的古银杏树。古刹种银杏,似乎是标配,如北京怀柔的红螺寺内,有两株千年杏树,深秋时远远就能望见一片金黄。庙宇与司法所对门,寺庙看起来应该是前些年重修的,古意不够,我未进庙,遂继续前行。路到尽头再近一条河道便左拐。顺河向南,景物豁然开朗,眼前是一派家家尽枕河的水乡古镇风貌。

  

  河道上横亘着一座红色的木桥,如一道飞虹,似乎在哪里见过,和上、下游的石桥风格不搭。桥下的河埠头,停着几只游船,但游人稀少,没人租船,船工三三两两坐在岸边聊天。我把彩虹桥的照片发到朋友圈,很快上海“土地爷”沈彬兄留言告诉我,这是《清明上河图》中汴梁城虹桥的复原物。“美国电视公司为拍摄这座桥,于1999年9月,选址于金泽镇南街市河,请青浦区建筑公司施工,然后将造桥的过程一一拍摄下来。”经他提醒,再仔细端详,果然像极了张择端画笔下的那座桥。

  虹桥(普庆桥)南面数十米便是南宋咸淳三年修建的普济桥。河面上有一只打捞垃圾的小船慢慢地驶过,荡起一层层波纹,我看到的岸边的游客,加上我才三人。桥北侧的河埠头,一个老年妇女在洗涤衣物,河对面的洗衣妇人聊着天。“效颦莫笑东村女,头白溪边尚浣纱。”所描述的就是此景。这一幕,在五、六十年前的江南,乃寻常可见。而今,在上海周边,这种自然的生活状态,恐怕不多了。

  

  

  过普济桥继续往南走,在两条河沟交叉处,两座石桥咫尺相隔,跨河汊南北岸的为放生桥,不远处则是如意桥。我站在放生桥上,俯瞰着东北侧的总管庙——不知道为纪念历史上那位贤人所修的庙宇,我亦为进庙拜谒,而是顺着东西走向的河汊往东走,这条水道是从前香客去东岳庙进香的路径,大约多在此桥下放生,不远的东岳爷爷能够觉察到其仁慈善良之心。这条河汊远离了核心景区,没有疏浚,也没有用石块修整两岸,倒是呈现了一派自然风光,两岸杂草丛生,北岸一溜院落,院子里和院外小块空地上种着丝瓜、辣椒、蚕豆等菜蔬,有人家临河搭建小厨房,主人正在里面杀鸡宰鸭,另外一户人家的院子里的桂花树下,摆起桌子几人正在搓麻将。村口正对着河道,有一座矮小的土地庙,看上去香火挺旺的。我从金大路的公路桥桥下穿过,见到了金泽小学的院墙。经过学校再往东,近火泽荡,建了一座规模不小的庙宇。这便是金泽镇庙会的主要场所——杨震庙,也叫杨爷庙。

  

  

  据李天纲教授考证,此地原为东岳庙。在过去几十年伟大的革新运动中,两座庙都拆毁了。后在休养生息的历史拐弯处,信众更多的杨震庙在东岳庙旧址上恢复,可谓鸠占鹊巢。10元钱购票进去,探究了一番。空空荡荡的院子和正殿,只有一个庙祝。民间复修旧庙,也是不太讲究,楹联、匾额都是电脑里的简化字字体,主神杨震——这位史上有名的“四知”清官,被塑成黑脸长须,身着的冠袍,看上去像宋代或明代的,大约是照着宋代的包青天标准像来为汉代的杨青天造像。两边陪祀的四尊神,白面傅粉,我想不出来是谁。一位华山脚下的关中汉子,在江南的太湖流域,竟然历代广受祭祀,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华山仙峪传说是杨氏的源头,有“天下杨氏出华阴”之说,华山为西岳。在金泽镇,我算是见到了西岳神占了东岳庙,没办法,关中自古帝王州呀。

  

  离开杨震庙,我穿过一片田野,找到元代修建的迎祥桥,在桥边的石凳上,坐了一个小时,看静日无波的河水发呆,庆幸在上海找到了这样一个安静的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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