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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多年前,康熙帝率领七万人马东巡吉林,这皇帝御道怎么走

三百多年前,康熙帝率领七万人马东巡吉林,这皇帝御道怎么走
2020年08月06日 10:22 新浪网 作者 麟麒说历史

  导语:三百多年前,康熙皇帝率领七万人马东巡吉林,来回走了两三个月。现在,从北京到吉林市有多远?走一趟多长时间?

  查询百度先生得知:铁路行程1214公里。若乘高铁,需6个多小时。若乘动车,则需7-8个小时左右。若乘普快列车,大约需要17-18小时。

  

  康熙东巡油画。作者手机拍摄

  公路自驾,有驴友专门打开记录器,记录了各段里程:北京→东四环南路→四方桥→京沈高速走大约660公里→沈阳北李官立交桥→绕城高速走30公里→沈四高速走285公里→沈四高速/长吉高速立交→长吉高速走83公里→越山路4公里→到达吉林。全程1080公里。

  但是,我弄不懂,不知为何公路反倒比铁路近了!

  乘坐飞机,从首都机场起飞,到吉林龙嘉机场落地,大约1小时40分钟左右。再从龙嘉机场乘坐高铁半个小时即可回到吉林市。

  

  客机起飞。头条智能选图

  就现代人的感受而言,如果你坐飞机从北京到吉林,前前后后算起来,统共不过三四个小时。如果乘坐高铁、动车,坐在舒适的座椅上,无论冬夏,享受着空调,不过半天多点的时间即可到达。若乘坐普通高速列车,你有卧铺可躺可坐,美美地睡他一觉,就到地儿了。若是自驾汽车,顶多是十几个小时,中间还可以在服务站休息,冬天吃点热食,夏天喝点冷饮,累了停车舒舒服服地休息一会儿,没意思了,还可以打开播音设备听最喜欢的音乐歌曲。

  但无论怎样,你都会觉得很折腾,很疲劳。

  

  从北京驰往吉林的高铁。头条智能选图

  可是,想想三百多年前的康熙呢?他虽然贵为人主,高为帝王,然而,他做梦也别想有上述哪怕是坐最慢的普通列车的待遇。他顶多是乘坐比较舒服的马车,谓之銮驾;骑最雄健、最会跑最能跑的骏马,谓之御马。皇帝坐车累了,骑马累了,下来走几步,那叫一个幸福。有些时候不想下马走都不行,因为道路实在不好,他也只好和普通人一样跋山涉水地用脚步丈量土地。你想想,康熙的东巡是不是很艰难?

  ★康熙东巡吉林时率领七万人,都是些什么人?

  先弄清,跟随康熙皇帝东巡吉林的七万之众,都是些什么人吧!

  

  圣旨:皇帝诏曰……头条智能选图

  《吉林通志》和《吉林外记》做了如下记载:康熙二十一年(1682)农历二月十五日,康熙皇帝开始东巡。随同康熙帝东巡的有十岁的太子爱新觉罗.胤礽(réng),有后妃、亲王、重臣、朝廷贵戚、侍从兵丁等。

  据康熙东巡时的朝廷钦天监——比利时传教士南怀仁所著的《鞑靼旅行记》记载,东巡的主要人物是按照严格的等级前行的——“皇帝自己骑马走在前面”,第二位是“十岁的王子随驾,就是几年前宣布为如此辽阔的帝国继承人。”跟在王子后面的第三等级“是三位主要后妃,各自乘坐镀金轿子。”跟在后妃后面的是第四个等级的,他们“是各位王爷”。王爷后面的第五个等级才是“朝廷贵戚”,最后第六个等级才是“各等官员”。还有第七个等级——这些王子、后妃、王爷、贵戚、各等官员都不是独自跟着皇帝东巡的,他们“又为众多的随员和侍从簇拥着,一行总共约有七万人。”

  

  康熙东巡吉林。油画。作者手机拍摄。

  三百多年前的康熙时代,关东大地基本上还是大荒之野状态,山高水长,森林茫茫,荒草漫漫,草甸泽泽。这么多人如何行走呢?

  据《吉林通志》等有关史料记载:从北京到吉林的路上,除了皇帝的后妃等女随从乘坐车轿外,其余人多是骑马。人要按照官阶的高低,按照等级秩序跟随前行。一支七万人的庞大队伍,沿途之上任何城镇乡村都根本无法安顿食宿。所以,朝廷早有规定:凡跟随东巡的王公贵戚、文武大臣只能自掏腰包,自带旅途中的用品,包括帐篷、寝具、食物等。这些东西都由各家的车辆运载。那些准备路途中吃的猪、牛、羊都是活的,需要专人驱赶着跟随在队伍后面前进。

  

  丛林茫茫。程英铁摄影

  这支庞大的队伍每天走多远,到哪里住宿,都是事先计划好了的。朝廷有专职官员按每日规定的行程,提前到达住宿之地,先选择好宿营地,再按八旗旗帜方位,安排后边东巡队伍的营地食宿。

  七万人哪!加上随行载物拉车的骆驼、牛、马、驴、骡,加之路途中现吃现杀的随行的牛羊猪,大家可以想象一下,那是走起来长长的一条线,住下来,可就是宽阔的一大片。

  ★东巡吉林的道路,究竟什么样子?

  

  康熙皇帝东巡吉林。头条智能选图

  历史上,皇帝出巡的道路,叫皇帝御道。那是必须预先修筑好,并且达到一定标准的。

  南怀仁在《鞑靼旅行记》中记道:“为了使皇帝骑马、后妃们乘轿能够通行,从北京到东边的终点,凡要经过的最偏僻的地方,全都开筑了崭新的道路。”这些道路修成什么样子呢?“路宽十英尺,逾山涉谷,逢河架桥,长达一千多里,尽量修筑得笔直平坦。”除此之外,筑路者还要统一模式:“投到道路两旁的土,堆成一英尺高的规整的土墙,立有标柱,标示里程。”

  南怀仁说,这些道路睛天如同打谷场一般光滑。为了维护道路,沿途各地官府都派兵丁看守着,为不准任何人经过。

  

  李伟摄影

  我们单说康熙皇帝自盛京(今沈阳)祭祖后,又从盛京到吉林市这一段的路途如何。

  《吉林通史》说,康熙皇帝三月十二日从兴京(原名赫图阿拉,是满语,意为“横岗”。故址在今辽宁省新宾县西老城村)出发,经哈达城出“柳边外”,直趋吉林乌拉(即今吉林市)。“所行皆山野土道”。即从今清原、铁岭、西丰、东辽、东丰一线,直至“阿尔滩讷门”即大孤山站,今四平市伊通满族自治县大孤山镇,折返“大站道”(古驿路,指从沈阳到吉林的驿路,每隔几十里有驿站)而行。

  

  杨金铭摄影

  跟随康熙皇帝东巡的皇帝侍讲高士奇的《扈从东巡日录》记载,自嘉祜禅(今铁岭县白旗寨满族乡夹河厂村)至大孤山站这一段行程,“罕有人径,地湫湿,黑壤落叶,积雪穷年相仍,渐成淤泥。”这分明就是沼泽。这些沼泽“深者二三尺,浅者尺余。两山积水,沉滞不流,色如铁锈,溅衣则赤,土人谓之红锈水。”

  东巡路上,山岭连绵。那么两山山谷之间什么样子呢?“淀水渟潴(tíng zhū),积草凝尘,积尘生草,新者上浮水际,腐者退入污泥,游根牵惹,累累成墩。”这样的地方如何行走呢?高士奇说:“马踏其上则不陷,失足则堕水,下马步行,庶免蹉跌,土人谓之塔儿头。”

  

  把高士奇的古文译成白话文就是:这从兴京到吉林的地方几乎没有路,地势低洼积水,到处是黑色的土壤和飘落的枯叶,积雪不等旧雪化新雪又下了,渐渐地,这些地方积累成淤泥。深的地方有二三尺,浅的地方也有一尺多深。

  两座山之间的积水形成了水泡子并不流淌。水色如铁锈一样,溅到身上就变成了红色。当地人称这种水叫红锈水。

  两山之间的山谷中,沉积下来的水成了水塘,积累的荒草凝聚成尘土,积累的尘土又生长出水草。新生的草浮在水面上,腐烂成泥的草沉入污泥中。

  

  韩文华摄影。无边的大草甸子

  这些草的根系互相盘缠纠结,变成了一个个草墩子。马蹄踏在草墩子上边就陷不下去,踏偏了就陷进水中。所以,人只能下马步行,以避免摔落马下。当地人把这种草墩子叫塔头。

  凡是有东北山区生活经历的人都知道,高士奇所说的这地方就是水草甸子,学名沼泽地。没有山区生活经历的人,看过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时所过的“草地”,就知道怎么样了。

  大家再想想,在这样的深山密林中,即便修了皇帝御道,可是七万人的车马碾压,加之随行牲口的反复践踏,会是什么样子呢?

  

  荒山野水。程英铁摄影

  ★七万人浩浩荡荡,如何行走?

  因为下文要多次引用南怀仁的话,所以,有必要让百度先生再简介一下南怀仁何许人也!

  南怀仁,比利时布鲁塞尔人,耶稣会传教士,清代天文学家、科学家,1658年来华,是清初最有影响的来华传教士之一,为近代西方科学知识在中国的传播做出了重要贡献。他是康熙皇帝的科学启蒙老师,精通天文历法、擅长铸炮,是当时国家天文台(钦天监)业务上的最高负责人,官至工部侍郎,正二品。

  

  山林莽莽。程英铁摄影

  南怀仁这“老外”在《鞑靼旅行记》中说得很实事求是。他说,沿途任何城镇,也无法安顿这么大的人群住宿,更无法保证饮食供应。而且前进的道路多是通过山岳丛林和山谷,所以一切一切的需用品,都必须随着这支队伍一同运输。

  所以,你看吧,无数的车辆、骆驼、骡、马,有的抄近道先走,有的就跟在东巡队伍的后面。那些运送帐篷、寝具,食具以及生活用品的车辆等等,随同这东巡旅行的巨大行列,根本无法分辩谁是谁,最后竟然都混成一个队伍了。

  大家想想,这支东巡的队伍是不是有些乱套了?

  

  草甸无边。程英铁摄影

  南怀仁说,那些朝廷的显贵们怕牲口累,每天都要不断地换乘着他们的坐骑。皇帝用的,王爷们用的驮马,也都需要许多兵士牵着。这些人和牲畜混合到一起疲疲踏踏地走着。大家想想,是不是有些混乱?“还有准备屠宰的牛群、羊群和猪群也一齐在两旁被驱赶著前进。”大家再想想看,这条皇帝御道上,车轮声,马蹄声,牛哞马嘶猪嗷羊咩,加上人们的吆喝声,是不是很嘈杂,很喧嚣。

  现在想想,南怀仁说的那些早就为康熙东巡修筑好的光溜溜的平坦坦的“皇帝御道”,遭遇了这么多人,这么多牲口的践踏,会是什么样子呢?

  

  崔立程摄影

  还有,怜香惜玉的你,一定更担心那些穿金戴银、锦衣玉食、娇娇嫩嫩、纤纤弱弱的嫔妃们行走在这样的东巡路上会是什么样子吧?

  且看南怀仁这老外竟然如此说:“虽然这一切都和后妃们要经由的道路保持了相当的距离,但是这车、人、兽相掺杂的不间断的大群,还是闹得尘埃云起。”这还不够,这南怀仁老外偏要形容一下那种尘土飞扬中的感觉:“我们如同前进于无边际的云雾中,风从迎面或是倒面吹过来时,十五步到二十步远的地方,竟至什么也分辩不清。”

  南怀仁大概害怕我们读到此处不以为然,所以继续补充说:“就是这般,这样的次序,我们约三个月间,几乎一日不停地向东方走了一千哩,并且用了同样的时间回来的。”

  

  山中河流不断。程英铁摄影

  ★跟着康熙皇帝出巡吉林,竟然这么艰难。

  康熙皇帝也真不得了!一样的长途跋涉,一样的鞍马劳顿,他还要考虑如何沿途行围狩猎,如何在猎阵中一马当先地弯弓搭箭射猎猛兽,以显耀皇帝的神勇;如何安排军国大事,以免顾此失彼;如何到达吉林乌拉封禅(shàn)长白山,以凸显自己“君权神授”;如何探察沿途的民情风俗,以掌握民意;如何检阅吉林船厂和吉林水师,以壮我军威;如何部署盛京、宁古塔、黑龙江三地的军事防务,以准备成功收复雅克萨;如何检查吉林打牲乌拉总管衙门的皇贡情况,以保证皇室供应等等,可谓宵衣旰(gàn)食,日理万机。

  现在我们可以断定,从北京到吉林的“皇帝御道”,早已经被这七万人加之无数的牲畜践踏和车轮碾压得稀巴烂了。回京时人困马乏,道路将更加难行。

  

  荒山野岭。程英铁摄影

  南怀仁的《鞑靼旅行记》载:回程时,本来已经被践踏得稀巴烂的皇帝御道,经历了最近几天春雨,变得更加难行。“所谓的道路,均已不能通行”。为什么呢?因为“一切峡谷都成滔滔激流,原有的桥梁全部冲毁”。

  再看,那低洼处的田园,已经变成了泥泞的池塘。骆驼以及其它用以驮载的骡马驴等牲畜,满驮着旅行的用具,在泥泞中呼呼喘息着,疲惫地跋涉着。“道路上,倒毙的畜类尸体,横躺竖卧,累累皆是,不仅有归途的,还有来时的。”

  仅仅倒毙于路途中的牲口尸体,就已经惨不忍睹了,可南怀仁还说,更可怕的是“我们带来的粮食所剩不多,由于粮食的缺乏,人们的精神和体力都受到了影响。”

  

程英铁摄影

  

此时,牲畜已经疲乏得十分羸(léi)弱,凡是骑马的人,大多数都得下来牵着走了。赶家畜的人们,也不得不在途中停留几天,就地放牧,以便让这些畜生恢复体力。

  此外,还有许多人骑的马死掉了,或者丢掉了。他们无奈,只好步行。道路本来就践踏坏了,加之被雨水的浸泡,更加难行。

  《鞑靼旅行记》记载,康熙皇帝只好“派了许多人先行,砍伐树木和树丛开辟道路。即使如此,还是天亮前己出发的几千骑马的人和车辆拥挤在道上无法前进。”我们再留意看看,情况到底如何?结果,南怀仁说,“皇帝,小皇子以及全体贵戚,还不得不常常在泥水中健步前进。”

  

程英铁摄影

  

再看看特殊情况下这支东巡的皇家队伍什么样子吧!

  南怀仁说,每每行走在溪谷之间狭窄小道或是桥梁上,一旦皇帝及身边的几个人通过之后,便会发生争抢道路的喧嚷甚至是厮打格斗,许多人被摔倒在泥中,或者被推入泥沼之中。

  南怀仁在《鞑靼旅行记》中意味深长地说:“此次鞑靼之行,特别是东部旅程的艰难辛苦,在宫廷中三十多年的人都说,这样事还是第一遭。”

  南怀仁说的“鞑靼之行”,就是专指康熙皇帝东巡吉林乌拉之旅。鞑靼,是中国古代对北方人的总称。南怀仁此文所说的鞑靼,就是指北方土著人居住的吉林地域。

  

  夕阳下大草甸子。程英铁摄影

  ★附录:据南怀仁记载,康熙皇帝东巡的队伍,从沈阳出发到达吉林,共耗时16天。下边是南怀仁的记录——

  在东鞑靼,我们一路经由的地方及其距离如下:

  第一日,自辽东首府沈阳出发,驻于琉璃河,中国里程95里。

  第二日,驻札凯河,85里

  第三日,驻于同一名称的另一条小河,70里

  第四日,驻于嘉沽禅,60里

  第五日,驻于哈达,80里

  第六日,驻于瞎木河,60里

  第七日,驻塞佩里河,60里

  第八曰,驻库伦,5 0里

  第九日,驻萨贝地方或村庄,40里

  第十日,驻夸兰尼河,40里

  第十一日,驻耶尔甸耶门安巴亚,70里

  第十二日,驻伊巴旦,58里

  第十三日,驻塞因尼河(今长春市双阳河),60里

  第十四日,驻伊尔门(今长春市饮马河镇),70里

  第十五日,驻苏敦(今吉林市船营区搜登站镇),70里

  第十六日,到达吉林,70里

  共计一千零二十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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