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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贾敬身上的秘密

红楼梦:贾敬身上的秘密
2020年10月01日 21:26 新浪网 作者 少读红楼

  贾敬,在文本中戏份并不多,似乎只是一个无足轻重、可有可无的角色。他直到第五十三回,宁国府除夕祭宗祠时,作为主祭,才第一次登场亮相。此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所有关于他的消息,都是由文本中其他人物间接介绍,大有神龙见首不见尾之势。而他第二次登场亮相是在第六十三回,但这也是他最后一次登场亮相。因为他服了丹砂,人生就此落幕了。

  他把宁国公让贾珍袭了,一味好道,只爱烧丹炼汞,余者一概不在心上。自己的寿日,也不回府参加,说那是是非场,只要把他从前注的《阴骘文》叫人好好的写出来刻了,散与众人就行了。连自己长孙媳妇秦可卿死了,也毫不在意,自为早晚就要飞升,恐回家染了红尘,前功尽弃。

  文本只有第五十三回描写宁国府祭宗祠,是在除夕。他作为主祭人亮相,十七日祖祀一完,便仍出城去修养。就算那几日在家里,也是净室默处,一概无听无闻。

  这样一位跳出红尘、与世无争的老道,即使对贾府无益,也应无大害。但是,《红楼梦》十二词曲中,却有这样一句,“箕裘颓堕皆从敬”,把贾府败亡的滔天大罪完全加之于贾敬,真是石破天惊,看起来贾敬比窦娥还冤。

  但是“深知拟书底里”的脂砚斋对此的批语是“深意他人不解”,这就板上钉钉了。贾敬的罪责,逃无可逃。贾敬,绝不是普通的老道,在风月宝鉴的反面,他身上一定藏有惊天的秘密。一定是我们不够“细心体贴”,忽视了文本中某些重要细节和重要暗示。我认为重要细节和重要暗示如下:

  1、 第十一回,贾敬寿辰,南安郡王、东平郡王、西宁郡王、北静郡王四家王爷,并镇国公牛府等六家,忠靖侯史府等八家,都差人持了名帖送寿礼。贾敬地位非同一般,其寿辰的来宾级别,远超宁国公规格。

  第十四回,秦可卿葬礼上,六公中有五公之孙出席。脂砚斋指出,六公的名字中隐藏着十二地支,“牛,丑也。清属水,子也。柳拆卯字,彪拆虎字,寅寓焉。陈即辰,翼火为蛇,巳字寓焉。马,午也。魁拆鬼,鬼金羊,未字寓焉。猴同音,申也。晓鸣,鸡也,酉字寓焉。石即豕,亥字寓焉。其祖曰守业,即守夜也,犬字寓焉。此所谓十二支寓焉。”贾敬寿辰能够起动全部六公和东西南北四郡王,即十二地支齐集,“东西南北”全聚,暗示他与天地平齐,他是天子。

  贾敬欢庆寿辰之时,秦可卿正因怪病一筹莫展,而秦可卿隐指胤礽,秦可卿之病隐喻胤礽政治困境日益加剧,最终秦可卿命丧黄泉,即隐指胤礽去世,而胤礽去世的时间是1724年农历十二月,正值雍正朝,因此,贾敬只能是雍正。而文本中贾敬这次寿辰,来宾规格如此之高,又在秦可卿死亡之前,在“表里皆有喻”文本中,其实是暗喻雍正登基。

  文本中,其实还描写了一次雍正登基。第五十五回提到“目下宫中有位太妃欠安”,第五十八回,“谁知上回所表的那位老太妃已薨”,从太妃变成老太妃,作者不动声色、几手不着痕迹地暗示了从第五十五回到第五十八回的某个时间点,皇位又进行了一次更迭,而这个时间点就在第五十六回,林之孝家的报告,十多年未进京的“江南甄府里家眷昨日到京,今日进宫朝贺。”

  而此前第五十三回,似乎一直身在红尘之外的贾敬,突然以主祭人的身份,主持宁国府除夕祭宗祠,则暗示表面上与世无争的雍正,在皇位的争夺战中,已取得压倒性的优势。而上引的太妃、老太妃从欠安到薨逝,在假借意在“使闺阁昭传”的文本中,其实是暗喻废太子胤礽在雍正即将登基之际,已岌岌可危;在雍正登基之后,死亡的命运已经注定,即相当于开篇第十回秦可卿从突然得病到第十三回莫名死亡的过程。[注1]

  再加上贾敬庆寿辰,文本中雍正就两次登基,岂不莫名其妙?其实两次还是同一次,原因就在于文本的独特结构。第七回脂批指出:“古诗云:`未嫁先名玉,来时本姓秦'此二语便是此书大纲目、大比托、大讽刺处。”文本从第五回到第十六回秦可卿、秦业和秦钟登场,又相继谢幕,可称为“秦”文,而从第十七回开始的大观园之文就是“比托”于“秦”之文。这两部分寓言了同一段“九十春光”。

  2、第十三回,贾珍为贾蓉捐龙禁尉。贾蓉的履历中关于贾敬的部分“祖,乙卯科进士贾敬”,既不提及他的官衔,也不提及他的爵位,与贾代化和贾珍的部分大相径庭,显得诡异至极。

  贾敬袭了宁国公,如果他参加科举考试,纯属画蛇添足,而且文本从来也没有提到他参加过科举考试。第七十五回,在可称为贾家最后余欢的中秋夜,贾环在宝玉和贾兰作诗之后,技痒难耐,也写了一首诗,贾政虽觉罕异,但因诗中又透出不乐读书之意,便连带一起批评宝玉,但贾赦看过贾环之诗,却赞赏有加,并说贾家这样的人家,不必定要“雪窗萤火”,靠考取功名才能名扬天下,读些书多明白些事理,到该当官时自然有官当。

  第七十八回,又提到贾政天性也是个诗酒放诞之人,近日年迈,名利大灰,也不再苛求宝玉,“思及祖宗们各各亦皆如此,虽有深精学业的,也不曾发迹过一个,看来此亦贾门之数”,也排除了贾家曾有人考取过功名。

  因此,“乙卯科进士”,在“表里皆有喻”的文本中,“大有深意存焉“。进士,其实是一个隐喻。对于天下读书人来说,人生至乐之事,便是金榜题名,中了进士;对于皇子来说,人生至乐之事,便是历尽波折,从一众皇子中脱颖而出,最终登上皇位。登基可算是皇子另一种形式的“进士”。而“乙卯科“,则与雍正密切相关。

  雍正时代,始于1723年(癸卯年),终于1735年(乙卯年)。如果说,进士隐喻登基,贾敬就是雍正,那么,贾敬应该是癸卯科进士,文本为何却说是“乙卯科进士”?这里藏着作者无尽的“辛酸泪”和刻骨铭心的伤痛。

  通过文本分析,可以明确看出作者的情感取向,在作者看来,雍正非正统,是雍正而不是废太子胤礽登基,才让自家的繁华成为旧日的幻梦,而自己的人生也被彻底改写成“甄英莲”。雍正登基没有正当性,雍正时代是一个不应该存在的时代,开始即意味着结束。套用一句诗“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可以说,有的皇帝登基了,他的一切也随之结束了。这也与第六十三回,贾敬死后天子额外恩旨中的“无功于国”遥映。

  3、 第五十三回,宁国府除夕祭宗祠,荣国府元宵开夜宴。脂砚斋指出,“这一回文字断不可少”。脂砚斋强调本回绝对不可或缺,意在暗示本回文字并非闲笔,而是与真正理解作者的“其中味”密切相关。

  脂砚斋此批,既没有批在“祭宗祠”处,也没有批在“开夜宴”处,而是批在贾珍训斥贾芹处。显然,“祭宗祠”和“开夜宴”所隐含的内容,牵涉到高度敏感的问题,她既想透露,又怕招祸。这里先来说贾氏宗祠。

  贾氏宗祠是八公规格,我们很自然地认为,贾氏宗祠是作者自家家祠——曹氏宗祠的文学化呈现,但是,在“一声也而两歌,一手也而二牍”的文本中,贾氏宗祠还是帝王规格。祠堂抱厦前,上面悬的是九龙金匾;五间正殿前,悬的是闹龙填青匾。若非帝王家,何敢又是金又是龙?

  祠堂的院宇、抱厦和正殿的对联分别如下:“肝脑涂地,兆姓赖保育之恩。功名贯天,百代仰烝尝之盛”、“勋业有光昭日月,功名无间及儿孙”、“已后儿孙承福德,至今黎庶念荣宁”。如果不是帝王家,何敢自称“功名贯天”、“勋业昭日月”?又何敢以天下众生代表自居,称兆姓感恩,黎庶念情?而且抱厦前和正殿前的匾名和对联,都是先皇御笔。因此,贾氏宗祠也是皇家宗祠。

  贾氏宗祠,在文学魔术师变幻莫测的笔下,既艺术再现了曹家宗祠,又暗喻了皇家宗祠。第五十三回回前总批中提到“最高妙是神主看不真切一句”,原因就在于此。而且文本的其他部分和脂批也暗示贾府绝不仅仅只是曹家的艺术再现。如第四回出现的护官符,贾府是金陵第一府,而比照脂批对文本中其他地名的阐释,金陵在文本意义上的意涵是“金是‘白骨如山忘姓氏,无非公子与红妆'的巨陵”,隐指清。清朝的第一府,自然就是清朝皇室。

  第五十四回,脂批指出:“都中旺族首吾门”,如果皇家是都中第二旺族,又有谁家敢自称第一?贾府作为都中首旺之族,只能是皇家。贾敬是皇家宗祠主祭人,又是族长,又是第三代宁国(侧重于隐喻皇家)公,贾敬的身份是皇帝。

  来看一下贾氏族谱。如果说荣国府(侧重于再现曹家)的贾宝玉是曹雪芹的自寓,那贾代善就相当于其祖曹寅,与曹寅同辈的是康熙,相当于第二代宁国公贾代化。第三代宁国公贾敬,相当于康熙的继任者雍正。

  贾敬是无足轻重的老道,又是深度潜伏的雍正[注2]。贾敬,史上最强的老道,可谓实至名归。天才之笔,鬼斧神工、神鬼莫测,天才的文本常常在风月宝鉴正面的云淡风轻中,蕴含了风月宝鉴反面的“辛酸泪”。如果迷惑于风月宝鉴正面的“假”,就会与风月宝鉴反面的“真”失之交臂,作者的“其中味”就无从品味。

  注1、这涉及到文本独特的时间和结构,我将在后续文章中作进一步的探讨,这一段可跳过不看。

  注2、拙文《秦可卿就是废太子胤礽》中提到,宁国府的族谱里隐藏着清朝皇家的百年简史,贾敬相当于顺治帝福临,而本文又说贾敬隐指雍正,岂不大相矛盾?

  作者既然要艺术再现自家家史,必然也要暗写皇家,因为,皇家的一举一动决定了曹家的命运走向,因此,“假托之家”贾家分宁国府和荣国府,宁国府在街东,荣国府在街西,两宅相连。荣府中发生的一些事情是作者和家族所经历过的,有相应的脂批为证。

  荣国府的祖先、第一代荣国公贾源,名字也暗示荣国府是有"源"头的,是有作者亲历生活的原型。第二代荣国公贾代善,暗示曹家世代与人为善。在红楼一梦中,荣国府是通部书中无可争议的最重要舞台,侧重于艺术再现曹家,与此同时,通过天才出神入化、神鬼莫测的生花妙笔,暗喻皇家。

  宁国府侧重于假托简约版的皇家,附带配合演绎曹家。秦可卿戏分并不多,却极为重要。秦可卿隐指胤礽,是“此书大纲目、大比托、大讽刺处”,而且秦可卿和警幻本质上是同一个人。宁国府的家谱当然要以秦可卿为中心,其中隐藏着清朝皇家的百年简史,自然就是以胤礽为参照坐标。

  但是,文本的中心显然是在荣国府,文本第一正人贾宝玉与警幻“乃通部大纲”,以荣国府的贾宝玉为参照坐标,宁国府的家谱当然就会发生相应的变化,第三代宁国公贾敬,就相当于康熙的继任者雍正。

  曹公梦中的宁国府,犹如坡公眼中的庐山,“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皆因所站的角度不同、参照物发生改变所致。当然,曹公如此安排,应该也有他不得已的苦衷,即脂批所谓“用画家烟云模糊处”,意在避免“文字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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