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小智深度追踪
自特朗普推出他特离谱的关税政策以来,几乎所有具有一定经济学常识的人都很难相信这会是一项严肃的政策,而且是出自当前世界第一大国之手。
但不可否认的是,美国仍然有大批特朗普的粉丝支持这一政策。他们有的真切地相信增加的关税并不会落到自己头上;有的则认为虽然会有短期的阵痛,但长期来看增加关税真的能让制造业回流美国,那时一切都会好起来。
“美元霸权和制造业回流不可能同时得到“,这种观点已经超出了他们理解能力的极限。
不过,将一切都归咎于“愚蠢的民粹分子”是一种简单粗暴、不负责任的做法。真正的问题是,以美国如此强大的国力,天量的物质财富,难道还不足以将它的人民都培养成高素质人口?为什么一个社会发展到了人均GDP8万美元的程度,结果却是有更多的人成为了罪犯、瘾君子或流浪汉?
当然,人们还可以指责是这些人不够努力,但是如此大规模的基层社会溃败,已经到了影响国家政治运作的程度,到了精英们大呼“民粹”的程度,就绝不是个人的问题了。
结论只能是,美国的精英们在系统性地剥夺底层人的机会。当系统规定只有10%的人能够得到机会时,90%的人注定会被淘汰,他们的努力注定是无效的。
同时,用当今流行的互联网用语来说,美西方精英们又为民众制造了一个巨大的“赢学”话语体系,让他们认为自己生活在一个完美的、文明的、已经解决了所有重大问题的制度里,使他们长期沉迷并满足于虚假的、表面的政治过程,直到这种假相被戳破。

相反,这个世界还有一个国家在中学课本上就写着“国家是阶级矛盾不可调和的产物”,“法律是统治阶级意志的体现”,“我们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仍然存在众多社会矛盾”等等,将真实的政治过程告诉每一个人。
在国际竞争日益激烈的今天,这两种社会运作模式正在交出不同的答卷。
1.两种气质
美利坚这个国家短短200多年的历史,从一个殖民地成长为世界第一强权,整体看来就是一部带有“龙傲天”属性的网络爽文。
在爽文的逻辑中,为了留住观众,如何变着花样地“赢”始终贯穿其中。对于美国的政治精英而言,“赢学”实际上首先是精英用于内部统治一种思想工具,是高种姓构建出的一套让低种姓人群低成本服从的“认知秩序”。它能够吸引到如此多“外地乡巴佬”的追捧,只是在全球化时代这套认知体系产生的溢出效应。
作为一套面向大众的认知系统,它的内核必须足够简单直白,不需要过多解释,让民众一看就懂,一懂就立刻开始赢。
从历史渊源上看,这一任务首先主要是由基督教来承担的。它的核心又是种族主义的,并进一步被由上帝选中的优越感所支撑。一个人只要完成简单的受洗仪式,就可以立刻享受到这套体系带来的精神满足。

不过,政治精英们还需要将这一套宗教仪式转化成政治运作方式,用来完成政权合法性的建构。
这种政治运作方式同样也需要足够简单直白,一个小小的动作就能让民众立刻完成精神上的跃迁,似乎亲自在掌管国家的命运,但同时又不能真的让他们影响到精英们的决策,否则就是从民主转向了民粹。

其中的秘密就是要充分利用“仪式感”,将民众的情绪价值拉满。这就与美国文化中的另一个特点有关:极度强调程序,而不重视结果。
当一件事例如总统选举按照规定的程序走完全程,合法性的论证就完成了。之后,无论总统做任何事都是正当的,民众都应当接受。
这种奇特的政治逻辑只有在一个习惯了赢,打惯了顺风局的国家才会被心安理得地接受。因为在那里,胜利的结果是被预设好的,就像美国人会认为某一届总统是失败的,但他们从来不相信美国会失败。
而我们作为一个经历了各种灾难和危机的民族,一个打惯了各种逆风局的民族,对于结果的追求,已经刻入了血肉。
新中国就是在不断地面对危机、克服危机中诞生的。我们从来不会指望举办了一场仪式,所有问题就会消失,或者自动解决好。不断地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已经成为了我们的基因。
对于我们这个从屈辱中一路走来的国家来说,我们深知如果自己不主动解决问题,别人就要来替我们解决问题了。
所以,即便新中国成立后每一次对外战争都取得了胜利,我们仍然不会自大地说下一场战争一定会赢,而是专心治疗“火力不足恐惧症”,为下一场危机做准备。
在我们看来,政权的合法性就建立在承认问题,并且能够解决问题的基础之上。这就意味着所有的政治运作始终处于一种待确认的状态,始终要受到民众的监督,并要求看到结果。
可以说,两段差异极大的历史,造就了两个拥有截然不同精神气质的国家。这方面带来的差异,有些时候甚至超过了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之间的区别。
例如,在历史基因和精神气质方面,苏联实际上是跟美国非常像的:那就是绝不能怀疑自己就是“天命所归”的气运之子,否则整座赢学大厦就会立刻垮掉。这就是苏联为什么一换上年轻的戈尔巴乔夫,便立刻走到了尽头。
如今,特朗普痴迷于“每日一赢”也不是特朗普一个人的责任。实际上,美国的真实状况越是糟糕,就越需要赢学带来的心理支撑。无论是共和党还是民主党在台上,都只能用更加简单粗暴的赢学为帝国续命。
2.神国反噬
即便是面对如今陷入疯狂的特朗普,美国的精英们依然是最没有资格指责“民粹”的那一批人。
民粹当然是糟糕的,它的出现往往会带来非理性的、破坏性的后果。但是,不要忘记,当民众依然对精英们保持着尊敬,依然愿意聆听他们的教诲时,精英们却背叛了这种信任。
当华尔街忙着从全球赚取超额利润时,他们没有用这些钱去建更多大学,全面提升民众的认知水平。相反,他们将大学学费抬得高高的,并且以比房贷还高的利率将高等教育变成了赚取暴利的工具。
对于那些进入大学的幸运儿,大多数人也只能去关注那些早就被设置好的虚假的,琐碎的社会议题。
那些可怕的知识,例如“国家是阶级矛盾不可调和的产物”,“法律是统治阶级意志的体现”等等,早已被打成了不可触碰的异端和禁忌。谁去了解它们,就会被看作神智不清的疯子,或者感染了思想瘟疫的病人。
只要在这类严肃的话题之外,他们可以随意谈论任何东西。而这种本质上是“洗脑”的操作,却被视为只有在像美国这样的地上神国才能享受到的“权利”,他们称之为“言论自由”。

实际上,讨论任何严肃的话题都是需要设置门槛的,因为这些话题涉及真实的政治进程,讨论本身就蕴含着改变的力量。
就像不能让小孩子触碰刀剑这样的利器一样,要求人们在接触这些利器之前必须经过适当的训练,并且要保持严肃谨慎的态度,控制那些明显是恶意的、扭曲的使用方式,才是对人类社会的负责。
美国的精英们其实也懂得这些道理。不过,他们采取了另一种做法,将这些严肃的话题踢出了公共讨论的范围,变成了不外传的秘辛;然后抛出许多看似丰富,但实际上无关紧要的话题。
在这套话语体系里,所有严肃的问题都不存在了,只留下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供民众随意争吵,这便是言论自由。不过,当民众的讨论越过边界,这种“自由”就会突然消失。
于是,美国的民众就剩下了两类人,一类是在小众、极端、怪异等方向上越走越远的左翼伪精英,另一类是将特朗普当作大救星的底层红脖子。
精英们现在抱怨的美国,恰恰是他们一手塑造的。美国并不缺少物质财富,统治精英们却为了自己的短期利益,放弃了投资本国民众的长远目标,又有什么脸面来抱怨民众的认知不够。
而特朗普的优势就在于他愿意做迎合这群人认知水平的事情。他用更加简单易懂的特朗普赢学,代替了左翼伪精英的赢学。
不过,在一定范围内,赢学也的确能带来真实的经济利益,尤其是在金融领域。相比硬桥硬马的制造业,金融是一个偏重“唯心”的行业,更讲究“信心比黄金更珍贵”。
因此,地上神国的余辉还可以凭借着历史惯性发挥一些作用,利用人们内心的成见给美国的金融市场带来一定的韧性。
而且,这种成见很多时候是由那些想加入神国而不得的信徒来维护的;能打破它的反而是美国人。毕竟,他们生活在神国内部,推倒神像更加方便。
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只有神才能推倒自己的神像,而这正是特朗普正在做的事情。
逝者如斯夫。再伟大的神国也有着自己的兴衰规律。悠久的历史教会了中国人镇静地看待这一过程,在兴盛时就在为危机做准备,在衰败中也努力寻找新生的种子。
但是,习惯了“赢”的美国人是第一次经历,如果处理得不好,也可能是最后一次。美国人表现得激烈一些,闹一些笑话,也是可以理解的。更值得关注的是,我们应当如何看待美国发起的这次冲击,以及可以从美国的兴衰中学到什么。
3.最后一课
新中国是从一次次危机中走过来的,并始终在为下一场危机做准备。
对于一个经历过亡国灭种危机的民族,现实的压力是如此的沉重,我们无法将希望寄托给虚幻的救世主,也不会将命运完全托付给任何一种抽象的概念或理论,而是坚持实践是检验一切的唯一标准。我们在广场上纪念的是在革命实践中前仆后继的英雄人物,而不是某个永恒的神像。

这是我们与美国最大的不同。美国人的政治信仰建立在神学之上。神既不会流血,也不会失败,它永远正确,永远在赢。而新中国一出生就在打逆风局。我们习惯了料敌以宽,习惯了韬光养晦,习惯了为每一次斗争做充分的准备。
如今,美国向我们发起了进攻。不必怀疑,特朗普唯一的筹码,就是赌所有人会再次押美国继续赢。而我们一个世纪以来都在为类似的斗争做准备。只要这个世界仍然是唯物的,胜利就会属于准备充分的一方。
当然,作为一名唯物主义者,必须承认可能会出现很多变数,我们仍需为所有状况做好准备。
不过,中国是可以经受挫折的,因为我们就是从无数的挫折、嘲讽和质疑中走过来的。从更长期的视角看,美国就像那曾经生活在狼居胥山的匈奴一样,也不过是中华文明成长过程中的一块儿磨刀石。
而美国作为一个带着光环的天命之子,是绝对不能输的。一旦在这样重大的场合输一次,世界就会怀疑它真正的实力还剩多少。甚至,特朗普今天停止赢,明天就会立刻被国内狂热的粉丝反噬。
而特朗普利用关税搞事的做法,相当于送了一个黄四郎过来让我们砍头。他赌我们怕溅自己一身血,不敢砍下去。当我们真的砍下去,下一步就是要攻陷黄四郎的堡垒了。如果世界上其他国家还是不敢冲进去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那么我们不介意再砍一次。
我们是一个始终在为危机做准备的国家,在砍的过程中,也不介意继续从美国身上再学到一些什么。
在当前的关税大战中,美国表现出的冲动、幼稚和狂妄令人印象深刻。我们绝不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变成那样。
如果要从美国身上学习最后一课的话,那就是一个国家一定要持续投资自己的国民。任何事情都不能动摇这一点。国民素质的提升,就是国家实力的提升;国民明事理、有担当,国家就不畏强权,国运昌隆。
而投资自己国民的第一要义就是投资认知,不能像美国那样用琐碎的社会议题代替严肃的社会议题,用虚假的政治过程代替真实的政治过程,让民众沉浸在廉价的闭环赢学。
在这方面,新中国如何在危机中成长起来的那段历史,永远是我们最宝贵的财富。
它教会了我们如何识别敌人和朋友,如何组织政治力量,团结广泛的朋友以打击真正的敌人;它告诉我们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 也不靠神仙皇帝,创造幸福全靠我们自己!
当西方的政治精英们还在指责“民粹”的时候,我们中学的历史课本就告诉我们,底层人民起义具有天然的正义性,因为精英们占据了更多的社会资源,理应负起更大的社会责任。精英本就是从人民中而来,最终仍要回到人民中去。这些理念就是中国人政治观念的基础。
美国如今的遭遇进一步证明了这些理念的正确性。美国的精英们将自己的一切都看作是私有的,都是自己凭本事得来的,认为要怎么花,花在什么地方完全是自己的私事,甚至将这一观念当作了神圣的政治信条。
特朗普的出现则证明了,将民众变成头脑简单的红脖子,然后精英们垄断一切自顾自乐的做法是行不通的。
虽然我们早已从自己的历史中得到了这一结论,美国只是用另一种方式重新论证了一番,但是鉴于美国在当前阶段还对我们有着很大影响,美国独立得出的证明过程依然非常有意义。这也算是美国如今仍然可以向世界传递的少有的正面价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