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王颖
编辑丨杨秀红
9月9日-11日，在“2020中国母基金峰会暨第二届鹭江创投论坛”（下称“鹭江创投论坛”）上，行业内知名母基金与机构LP、产业集团、经济学家等齐聚现场。
重庆市原市长、十二届全国人大财经委副主任委员、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副理事长黄奇帆在该论坛上发表视频演讲表示，产业母基金是资本与实体产业的连接器，是市场资源和产业资本的有效配置手段，“过去，我国是以商业银行为主的间接融资金融体系，银行对于产业发展通常只会‘锦上添花’而不能‘雪中送炭’。对于部分高风险的科技企业，特别是处于创业期的初创企业，长期稳定的资本注入更加重要，这就需要产业母基金来提供‘活水’”。
母基金，又称基金中的基金(Fund of Funds，简称FOFs)，是指一种专门投资于其他投资基金的基金，通过投资基金间接投资企业。而私募股权投资母基金是多只私募股权基金的“妈妈”，通过将募集到的资金投放到不同风格、不同风险收益组合的私募股权投资基金中，实现私募股权投资的资产组合多样化。
2016年，国务院“创十条”中首度提及“母基金”，随后母基金行业迎来爆发性增长。但2018年出台的《资管新规》却给母基金行业的发展蒙上了一层阴影，有GP打趣地说道，“资产包打开看了一溜够，最后发现没钱投，母基金也面临着募资难的尴尬。”双重管理费以及对资产端缺乏控制力等难题，也让母基金GP们感到焦虑。
尽管遇到了发展中的种种难题，但母基金作为一级市场的金融工具之一，其存在有着特殊意义。
母基金的特点是投了很多子基金，子基金又投了大量的企业，这就意味着母基金可以容纳的资产数量更多，具有天然的抗风险性，可以为中国科技创新企业的发展提供了更稳定的资金来源。
今年，我国的资本市场面临前所未有之大变局，一方面遭遇了年初新冠肺炎疫情黑天鹅带来的冲击；另一方面，注册制改革打通了二级市场的退出通道。
“今年以来，投资人的生活就是一个字，抢：第一季度抢口罩，第二季度抢项目，接下来就得抢钱、抢LP的募资，很多投资人还在努力投很多科技和消费类的项目，今年上半年梅花投的项目已经超过去年和前年的同期水平。”梅花创投创始合伙人吴世春表示。
母基金的春天来了吗？如何解决募资难题？行业变局中如何找到新的突破点？
在上述论坛上，各方资深人士深度解析了母基金行业趋势，预见母基金行业的下一个十年。
母基金两大阵营各司其职
中国的母基金除了市场化的基金，还有政府引导基金，这些基金各有各的特色，都有存在的价值。相关数据显示，截至2019年底，我国母基金管理总规模2.45万亿元，其中政府引导基金1.91万亿元。
黄奇帆在鹭江创投论坛视频演讲中表示，在当前金融严监管的大环境下，银行及保险的金融资本很难流向母基金行业，政府国有产业母基金占据了市场的主导地位，这个趋势现在还在加强。
他称，国有资本参与设立的母基金与民营资本运作的市场化母基金各带有不同的使命目标：国有资本参与设立的母基金通常不以盈利为目的，主要为提升国有资本运营能力、加快推进区域产业创新发展转型升级的战略目标；而民营资本运作的市场化母基金则以获取可观财务回报为主要目标，并同时肩负产业整合升级的使命。要进一步鼓励产业母基金参与主体多元化，鼓励上市公司、产业集团、第三方财富管理公司、私募券商等机构涉足市场化母基金相关业务，丰富母基金管理机构的构成主体。
国家级阵营母基金代表，社保基金会股权部副主任鲍绛在该论坛上表示，目前全国社保基金的资金规模将近5万亿元，在股权基金上的实际投资额超过600亿元。
对于投资母基金，他有三点心得：第一，直接投资的主要是规模较大的PE基金，对于小规模且收益较好的VC基金，就通过投资母基金来覆盖；第二，要投资能取得超额收益的基金，全国社保基金理事会从2008年开始大规模投资私募股权基金，目前年化收益率达到12%，取得这一成绩不容易，母基金要另收1%的管理费和10%的分成，对LP最终收益会有影响；第三，要投资能建立生态圈的母基金，建立良好的生态圈对母基金的成长大有好处，比如在运作S基金时，如果没有很好的LP资源和GP资源，既很难拿到份额，也很难拿到资产，所以一定要建立良好的生态圈。
而作为市场化母基金的代表，前海母基金执行合伙人、前海方舟资产管理公司总裁陈文正，介绍了前海母基金在市场化方面的探索：第一，资本来源市场化，目前资金规模超过300亿元，来源包括政府、金融机构（12家保险公司和3家银行）、各类企业、高净值个人（成功企业家）；第二，管理公司是混合所有制，有机构合伙也有执行合伙人团队，还有一些业内大咖；第三，投资管理市场化，就是不分地域、不分行业、不分阶段；第四，不双重收费，对投资人来讲是减少了成本。
疫情之下母基金逆势而行
今年国际政治经济形势尤为复杂，在新冠肺炎疫情冲击全球，国内的经济进入到国际国内双循环的大背景下，母基金面临着什么样的新变局、新形势？
对此，中国国新基金管理有限公司执行董事、总经理黄杰，围绕三个“新”——新变化、新标准、新增量，阐述母基金的新发展。
第一，新变化。募资方面，募资持续困难的同时，投资人的诉求也在变化。之前，LP出资主要是为了直接获取投资收益，而现在更多地提出产业方面协同的诉求，投资人会要求围绕它的产业去做投资布局或者业务协同。此外，随着金融开放的不断深化，境外投资机构陆续进入中国市场，这对于募资多元化是一个利好。管理方面，投后协同、赋能、增值的重要性愈发突显。退出方面，随着资本市场一系列改革措施的落地，退出渠道显著拓宽，特别是对于科技创新类企业。
第二，新标准。母基金应该沿着产业链整合LP、GP以及被投企业资源，共同打造形成产业生态圈。成为推动金融资本和产业资本协同发展的一个平台化机构，这是母基金特别是国资母基金未来发展的一个重要方向。
第三，新增量。资管新规出台后，私募行业曾经最大的资金供给方——银行的“水龙头”关闭了，市场上的资金量下降显著，迫切需要“增量资金”。7月，国务院取消保险资金开展财务性股权投资的行业限制，可以看作是政府对险资入场的鼓励。此外，增强与境外投资机构合作，更多地引入境外资金，也会是一个重要趋势。
新冠肺炎疫情对母基金行业又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星界资本创始管理合伙人方远从更微观的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
第一，有的基金不仅募资难，投资也难；但还有更多优秀的GP，今年是过去两三年最忙的一年。所以我们应该反思一下，为什么有的公司在疫情当中跑得更快？
第二，因为我有美元基金的背景，所以跟海外美元LP一直保持顺畅交流。我发现尽管他们来不了中国，但在中国做投资的力度不仅没有大幅度减缓，反而增加了。目前，美元基金相对好募资，但是门槛非常高；人民币基金募资非常难，但是人民币市场好投资，这是非常有意思的一点。
第三，我见了很多猎头，获得了很多有用信息：一是很多人都在找工作；二是，很多优秀的GP都在不断地招中后台的人（包括IT、运营管理等），这就是中国GP在做升级前的准备。
第四，对于母基金来讲，现在有这么多优秀的人才、资产，还有生态当中的GP、LP以及其他的股权合作机构，母基金需要在股权投资生态当中做好运营者的角色，把应该连接的点连接起来。
募资难大环境下如何突围
近年来，各类型的私募股权母基金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却依然逃不出募资的难题。
陈文正表示，当下市场上很多的创新主体，尤其是专业化、小规模的中小基金募资非常困难，“政府可能容易给钱，但是找市场化的资本太难了。这一方面是因为资本总量的供给量是下降的，另一方面是因为资本集中在国有资本（或者是国有控股资本）手上。国有控股资本可能要兼顾很多使命，所以投项目就有一定的考虑。”
作为整个股权投资的上游，母基金对于整个行业来说意味着“源头活水”。但目前纯民营市场化的母基金生存艰难，而国资弹药相对充足已是行业公知。
黄奇帆提到了将国有资本投资到各类私募基金、产业基金的想法，“目前我国国有企业净资产大概50多万亿元，如果将30%的资本金拿出来以资本的形式来运营，就能形成约16-17万亿元左右的资金。近年来，国家大力推动混合所有制改革，国有资本的运营模式可以进一步灵活化，可以投资到各类私募基金、产业基金中，作为这些企业的LP。国有资本的运营不仅盘活了固定资产，还能够成为新形势下我国经济转型发展的助推器，还能够获得可观的回报，起到了双赢甚至多赢的作用。”
至于未来长线资金的来源问题，盛世投资首席执行官、江苏盛世金财董事长张洋认为，母基金管理人未来存在很重要的一个价值，就是不遗余力转化留存长期资本，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是政府引导基金。有人说政府引导基金是不是太多了？其实不是，这是市场上非常罕见的耐心资本，希望能够长期持续投入。
第二，重要的长期资本来源是国有企业。国有企业在从管资产到管资本的转型过程当中，需要借助基金和母基金这样灵活、分散风险的工具。
第三是金融机构。金融机构短贷特点非常明确，尽管目前行业受到了资管新规的误伤，但相信未来一定会倒逼出新的改革措施，比如全国社保基金理事会原副理事长王忠民先生提出的做实个人账户，促进一部分理财资金向长期资本转化。
第四，期待民营股权融资支持工具的落实。央行如果能够在资产负债表上增加以股权资产为核心资产来发行货币，母基金作为避险和大体量资金的承载体，应该是最有利于作为新的传导机制和节点的一个工具。
“通过不断的转化长期资本，并且加强内功的修炼，通过二手份额、并购基金等工具的不断创新，把母基金锻造成为向产业靠拢的工具、价值创造的工具，而不仅仅是一个分散投资的工具，这是未来母基金的新使命。”张洋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