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吴政铭大概有五六年了，第一次见面是在深圳前海，另一位老朋友向我介绍了他。彼时吴政铭，身份还是前沿产业基金合伙人，一个标准的投资人，在股权投资领域已有十余年的经验，也曾参与引进美国密西根大学m-city等几个大手笔项目。结果过了大概两三年，再见面时，他说自己要去躬身做实业了，将基于自身产业投资的经验致力于汽车智能化方向的产业服务；再后来，他从深圳来到广州，到广州市智能网联汽车示范区运营中心（以下简称“运营中心”）担任副主任。
对于吴政铭的路径选择，我起初抱有疑惑的态度，一个在投资领域做得还算不错的投资人，为什么会决定离开熟悉的工作和生活环境，到一座新的城市去干自己或许并不熟悉的事。于他个人发展而言，这是否是一个正确或理智的选择？然而，近两年来，运营中心的好消息频频传来：2019年，广州市智能网联汽车产业集群成为全国首批培育的先进制造业（智能网联汽车）产业集群，广州成功举办“智能网联汽车驾驶大赛暨智能网联汽车技术大会”；2020年，广州、深圳、惠州三市联合成立 “广深惠智能网联汽车产业集群”，同时广州决定开展智能网联汽车道路测试先行试点工作等等，这些都是运营中心主动承担任务，推动智能网联汽车产业发展的丰硕成果。如此种种，我知道运营中心的工作推进很顺利，吴政铭也成功完成了事业的转型。
此次借着中国汽车报《湾区智行》栏目走访的契机，记者一行联系到吴政铭，在位于华南理工大学汽车科技大楼的办公室里，听他认真梳理广州市智能网联汽车产业以及运营中心的发展脉络，聆听在这个剧烈变化时代，一个关乎产业变革信仰的故事。
广州市智能网联汽车示范区运营中心副主任吴政铭（右）接受《中国汽车报》记者采访
打造国家级智能网联汽车产业示范区
追溯起来，广州市智能网联汽车产业的发展开端于2017年。
2017年4月，工信部与广东省签署“省部共建”协议，重点支持广州市智能网联汽车电子产业化和创建基于宽带移动互联网的智能汽车和智慧交通示范区；7月，广东省出台落实“省部共建”协议实施方案，支持广州市建设集研发、孵化、应用示范、第三方检测和产业化于一体的综合性智能汽车和智慧交通示范区。
2018年3月，广州市创建“基于宽带移动互联网的智能汽车和智慧交通示范区”正式启动。广州成为继上海、浙江、武汉和北京、河北等地后，又一围绕“中国制造2025”重点布局智能网联汽车的示范区。
基于广州市汽车制造业的发展基础和相关规划，示范区在总体方案上进行了结合，提出根据“广州为中心、大湾区协同、全国多地支撑”的战略，将广州建成为引领全国及世界的智能网联汽车电子产业新高地、智能网联汽车生产基地和智慧交通示范城市。
示范区成立后，各项工作便紧锣密鼓地开展起来。2018年11月，广州市设立广州市智能网联汽车道路测试管理办公室（简称“路测办”）；12月，广州市交通委员会、广州市工业和信息化委员会、广州市公安局印发《关于智能网联汽车道路测试有关工作的指导意见》。
2019年2月2日，广州市智能网联汽车示范区运营中心注册成立。
紧接着的3月，广州市交通运输局、广州市工业和信息化局、广州市公安局联合发文委托运营中心作为第三方机构，负责广州市智能网联汽车道路测试的申请、日常管理等项工作。9月，工信部规划司公示先进制造业产业集群初赛结果，广州市智能网联汽车产业集群为全国首批培育的智能网联汽车产业集群，而运营中心正是该集群发展的促进机构。
“运营中心最核心的工作主要包括三块。”吴政铭介绍道，第一个是示范区的支撑，主要指智能网联汽车和车联网的先进技术逐步在广州进行实验和推广；第二个是道路测试，相当于是第三方的服务工作；第三个则是智能网联汽车（ICV）产业集群的发展促进工作。
运营中心正式成立后，各项工作得以迅速开展。2019年12月24日，广州发布《广州市智能网联汽车“三同”测试车辆管理办法》、《广州市智能网联汽车“三同”车辆开放道路测试申请流程》、《广州市智能网联汽车道路测试监管工作初步实施方案》等一系列道路测试相关的政策文件和技术标准，全国率先提出三级测试道路标准以及道路测试、载客测试、远程测试和编队测试等多类别的测试方式，允许开展城市快速路测试，并对测试主体及测试驾驶员的道路安全责任依法作出明确规定。
同年12月，广州市成功举办了“2019智能网联汽车驾驶大赛（广州）暨2019智能网联汽车技术大会”，并推出全国首次以L4级自动驾驶车为考核目标的创新赛事 “智能网联汽车图灵测试挑战赛”。
2020年5月，广州又率先发布了《广州市智能网联汽车开放道路远程驾驶测试申请流程指引和监管要求》的通知；8月，在广东省工信厅的指导下，广州、深圳、惠州三市联合成立了“广深惠智能网联汽车产业集群”，协调开展集群培育的各项工作。与此同时，广州发布了《广州市智能网联汽车道路测试管理办公室关于开展智能网联汽车道路测试先行试点工作的通知》，决定开展智能网联汽车道路测试先行试点工作。
在各级政府及相关部门的大力支持和指导下，运营中心的发展达到了良好的预期效果，广州市智能网联汽车发展的工作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
智能驾驶“四小龙”齐聚羊城
“我们在道路测试方面的流程管理上一直很规范。可以说广州市智能网联汽车的发展，逐步走上了良性循环的道路。”对于两年多来运营中心的工作以及广州市智能网联汽车产业的发展，吴政铭如是评价。
目前，广州已经向9家测试主体合计83辆智能网联汽车发放道路测试许可。2019年，向广汽集团、小马智行、文远知行、景骐科技、裹动智驾（AutoX）、深兰科技6家企业共24辆车，发放首批智能网联汽车道路测试许可。2020年颁发全国第一批远程测试许可，首次向文远知行、景骐科技2家企业10辆智能网联汽车发放远程测试许可。2020年，审核通过了小马智行、小马慧行、百度阿波罗共计19辆智能网联汽车道路测试许可的申请，其中小马慧行申请的是华南首张半挂卡车的自动驾驶测试许可。2021年，广州市审核通过了小马易行40辆、阿波罗（百度）10辆智能网联汽车道路测试许可申请，截至发稿时，还有4家测试主体54辆智能网联汽车已经提交了道路测试许可的申请。
测试道路方面，目前，广州已经发布总里程约156.29公里，分布于番禺、白云、花都、黄埔、南沙、海珠等区域，在保障安全的前提下，全力支持测试企业在广州开展道路测试工作。吴政铭指出广州是最早认可全国其他城市的封闭测试报告的，但前提必须要有汽车相关专业检测资质的机构出具的报告。“现在广州也在积极与深圳进行研究，形成测试车牌的互认机制，并将相关经验推广到粤港澳大湾区内的其他城市。” 吴政铭说。
在吴政铭看来，广州市智能网联汽车产业发展的一个标志性事件，是业内戏称的智能驾驶“四小龙”——即文远知行、小马智行、百度、滴滴已齐聚广州。
“四家智能驾驶的头部企业汇聚广州同台竞技，此时广州的行业动态就会变得比较敏感，广州今年将在去年操办图灵测试的经验基础上，全面提升测试难度，向全社会科普和宣传智能网联汽车的技术实力，助力智能网联汽车产业健康稳健发展，开展这样有意义的活动广州最具优势。”吴政铭认为，广州作为自动驾驶聚集区的趋势已经初步形成，而且这种趋势和印象会在圈内逐步深化。而运营中心也将充分利用现已形成的优势，打造让大家同台实力竞技的机会。
广深惠产业集群大构想
“一个高度自主可控，具有完备网状生态和技术与产品供给能力，‘十四五’期间产值超万亿的世界级ICV产业集群，将在粤港澳大湾区崛起，必为先进ICV中国方案提供强大的支撑。”这是2020年12月，运营中心代表广深惠三市ICV产业集群发展促进机构所作的机构答辩总结。
吴政铭指出，广州、深圳与惠州三市联动推进智能网联汽车产业集群，是紧抓中央大力支持粤港澳大湾区战略发展的历史机遇，也是探索产业协同与城市群发展的重要途径。“广深惠产业集群在发展上有优势、有行动、有决心。”他说。
据介绍，2019年，广深惠三市汽车产量达340万辆，位居全国第一，集群产值规模达7340亿元。不仅拥有广汽、比亚迪等20家整车企业，还拥有华为、德赛西威等一批智能网联龙头企业，以及滴滴、百度、文远知行、小马智行、裹动智驾、元戎启行等全球领先的智能驾驶企业。目前，集群已构建起“整车制造+网联技术+汽车电子”三地融合的产业格局，在智能网联汽车解决方案、算法与芯片、5G等关键环节实现国产化。广汽与华为、腾讯、科大讯飞、德赛西威等强强联合在自动驾驶部分领域达到国际领先水平，有望率先构建我国第一条完整的自主可控智能网联汽车产业链。
与此同时，三市汇聚了一批著名高校和科研机构，拥有国家、省、市级重点实验室等创新载体超过2500家。广汽牵头成立广东省智能网联汽车创新中心，聚集三市创新资源要素，打造世界级创新中心。省委省政府将广州、深圳、惠州智能网联汽车产业纳入广东省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规划；广深惠组建集群建设工作领导小组，集群促进机构成立专班，加快推进集群建设。广州率先推动自动驾驶商业化示范应用，深圳率先推动自动驾驶立法。“广深智能网联汽车产业具备高度的互补性和融合性，加上惠州的汽车电子集群，三市资源强强联手，将实现集群优势最大化。”吴政铭说。
吴政铭所理解的广东省发展ICV产业的优势有三点：一方面是亚热带的天气，使得现在电动车的测试周期拥有很好的保障；另一方面是人才，广东特有的创新氛围能够充分激发人才的活力；还有就是市场的接纳度和活动度很高。
按照规划，“十四五”期间，广深惠智能网联汽车产业集群将分三个阶段推动落实实施计划和目标，努力打造世界级万亿汽车产业集群：到2021年初步完成“人-车-路-云-产业服务”产业链梳理，及车路协同城市级场景验证等主要工作；2025年，基本形成产业链和应用场景构建；2030年，产业链和应用场景全面完善，广深惠形成全国领先的智能网联汽车生态圈和国家智慧交通示范区。
中国汽车的机遇与产业兴起的信仰
关于发展智能网联汽车的难点，吴政铭认为还有很多。首先是核心技术方面的缺失，比如半导体产业芯片产业，国内依然不具备主动权，一旦产业到了需要规模化和商业化之时就不足以自我支撑；其次是底盘线控的核心能力依然不足，国内依然缺乏大型的tire1级别的供应商，但未来华为有成为智能汽车tire1级供应商的可能；另外，面向未来的人才不足，来自美国海归的第一批创业者、从百度分化出来的部分创业者以及高校培养的一批人才已不能满足产业发展的人才需求。“下一步无论是学历教育还是职业教育都该加强ICV行业的人才培养。”
“智能网联汽车的竞争是全球的竞争，它是中国汽车产业的一次难得的机遇。”吴政铭认为智能网联汽车的发展相当于整个汽车的产业链换了新赛道，原有的传统壁垒会变得毫无价值，中国品牌的优势也将越来越凸显。
广深惠产业集群产业地图
对于一路走来的历程，吴政铭坦言自己是个不聪明的人，做事都是比较笨的方式。“自2007年我开始接触股权投资行业，见证了中国资本市场的一次豪华盛宴，这个过程自己的感触就是价值与资本的结合，能产生更大的价值，所以在2015年的一次机缘中，毅然选择专注于无人驾驶汽车这个赛道。之后也经历了从产业生态的搭建到产业第三方服务的历练，再到现在借助政府的决心共同推动产业生态的发展，可以说基本上吻合了几年前的初衷。今后将在政策和市场端积极探索行业的服务短板，从第三方的角度服务行业，构建具有核心竞争力的产业服务价值体系。”吴政铭笑言。
“我相信未来一二十年，核心的汽车供应商或者核心汽车品牌将是中国品牌，这是一个基本的判断。”吴政铭认为，这个事情迟早会发生，于他而言是信仰，也是他作为ICV产业人投身智能汽车赛道的意义所在。
文：杜娟 编辑：薛亚培 版式：王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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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汽车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