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下班后，回到我的出租屋时，我发现我妈来了，她有钥匙的。

　　她带来了很多吃的，还帮我做好了饭菜。

　　我突然觉得肚子很饿，就马上吃饭，我妈做的饭菜很好吃。

　　她一边帮我收拾衣物，一边说：“孩子的事想好了吗？”

　　我不吭声，说到孩子的事我就心烦。

　　“你不吭声也不行，孩子在你肚子里一天天长大，等不及的。”

　　我闷声吃饭。

　　“我是想让你找个经济条件好的男人，不要像我这样，苦了一辈子。

　　“可你既然怀孕了，那还是把他带回来吧！我和你爸不挑了，只要你喜欢就行。”

　　我还是不吭声，继续吃着饭。

　　我妈见我像个闷葫芦一样，她没辙，只能叹气。

　　夜里，我妈住下了，跟我睡在一张床上。

　　她讲起了当年她和我爸的爱情故事。

　　我妈家里条件不好，她小小年纪就去街上摆烟摊了。

　　我爸经常去她的烟摊上买烟，两人就认识了。

　　其实，我爸原本不抽烟的，因为爱上了摆烟摊的女孩，就学会了抽烟，然后天天去买烟。

　　慢慢地，我妈也爱上了我爸，两人就好上了。

　　可我爸很穷，他是个孤儿，我外公外婆不同意这门亲事。

　　我妈铁了心要嫁给我爸，就跟家里闹翻了，然后跟着我爸私奔了。

　　他们原以为只要勤奋努力，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所以我爸特别努力工作。

　　每当累的时候，他就抽根烟提提神，他说香烟是他们的媒人。

　　可能是烟抽的太多，也可能是太累，后来我爸得了支气管炎，再后来就发展成肺炎了。

　　我爸身体不好后，家里的负担全压在我妈身上了。

　　我妈因为太辛苦，心情容易烦躁，就老是冲我乱发脾气。

　　所以，我妈特别希望我找一个经济条件好的男人，不要重复她的人生。

　　“你后悔嫁给我爸了吗？”我问她。

　　“谈不上后悔，但如果嫁一个经济条件好的男人，就不会这么苦了。”

　　我一直觉得我妈势利眼，但在这一刻，我理解她了，也不怨她了。

　　“如果我和你爸经济条件好点，你也不会跟着我们吃苦，我们对不起你！”

　　“妈，你说什么呢？我不爱听这些。”

　　“好，不说了！你快把他带回来，在肚子大起来之前，把婚事办了。”

　　我不吭声。

　　6

　　谭叶波把我调到了策划部，我不需要去外面跑了，他还嘱咐同事们要格外照顾我。

　　同事们立刻对我另眼相看，个个都猜想我和老板之间的关系，老板为什么要这么照顾我？

　　隔天，同事小梁让我去给谭总送项目策划书，她怕谭早不满意，会冲她发脾气。

　　我到谭叶波的办公室时，他正在看手机，手机上正好是我的照片。

　　我奇怪地盯着他，他有点不好意思，“是那天聚餐时拍的。”

　　那天聚餐，原本是我们部门的活动。

　　可我们去的时候，在公司门口遇到了谭叶波，谭叶波看了我一眼后，就跟着也去了。

　　他是老板，同事们巴结他还来不及，当然是很欢迎的。

　　我没想到那天他拍了照，现在竟独自在看照片。

　　我把策划书递给他后，他并没看策划书，而是看着我，“孩子——”

　　我跟他的眼神对视了一下，心里犹豫着要不要说？

　　最后还是忍住了，没说。

　　他依然那么帅，眼神依然那么迷人，就像我19岁时见到的那样。

　　我就是因为见到了这张脸，从此“除却巫山不是云”了。

　　彼时我在上高三，每天模拟试卷像雪花一样飘下来，做题做得天昏地暗。

　　有一天，我经过校园里的小桥上时，手里的语文试卷被大风刮到了河里，被河水冲走了。

　　这卷子是今天的作业，明天要交给班主任的，怎么办？

　　我们班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是个中年妇女，可能进入更年期了，天天喜怒无常。

　　我没完成任务的话，明天她肯定会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批评我，我就糗大了。

　　可如果拿着同学的卷子去外面复印，时间来不及。

　　高三的时间都被掐死了，像我这种住校生，根本没自由出校门的时间。

　　如果我去问班主任重新要一份，她肯定会骂我粗心的，我不想招她嫌弃。

　　我很郁闷，就站在桥上望着试卷漂去的方向，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谭叶波正好经过，就热心地问我怎么了？

　　他长得很帅，看见帅哥，我就没有免疫力。

　　我想，如果是个油腻大叔的话，我肯定是不会理人家的。

　　我说丢了卷子，谭叶波问我是哪个班的？

　　“高三6班。”

　　“我帮你去弄一张新的，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十分钟后，迈着大长腿的谭叶波，跑着给我送来一份新的语文卷子。

　　我顿时对他充满了感激之情，我们俩就这样认识了。

　　谭叶波不是我们学校的，他已经上大学了，比我大两岁，他是来我们学校找人的。

　　那时，我也很奇怪，竟没问他是找谁，也没问他试卷从哪儿弄来的。

　　这之后，他又来过我们学校几次，每次都在小桥上等我。

　　我们俩总是只说几句话，然后就分开了。高三那年的学习任务太重，我没有自由支配的时间。

　　7

　　高考前要进行模拟考试，考语文时，邻桌的男生荀斌抛给我一个纸团，想跟我对答案。

　　可他事先没跟我说好，我只顾着埋头做题，没发现纸团，纸团被班主任发现了。

　　考试结束后，我和荀斌都被叫去办公室训话了。

　　“考试作弊，你们俩还想不想考大学了？

　　“前些日子，你们俩搞出早恋，现在又搞出作弊，叫我说你们什么好？”

　　“老师，没早恋。”我怯生生的。

　　“不关许亚静的事，都是我干的，跟她没关系。”荀斌一副男子汉的架势。

　　“你倒挺爷们的，自己担下一切？”班主任挖苦道。

　　事实上，真如荀斌说的那样，是他一厢情愿在追求我，我根本就没那意思。

　　我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是谭叶波，不是荀斌。

　　“明天让你们家长来学校。荀斌，你今天回家就跟家长说。许亚静，你住校的，就给家长打电话吧！”

　　我急得要哭了，叫我怎么跟我妈说呀？说我在学校里早恋，考试作弊？

　　我妈会被气死的。

　　我爸身体不好，她所有的期望都放在我身上了。

　　“老师，求求你，别告诉我家长！”我可怜巴巴地求着。

　　“现在知道害怕了，早干嘛去了？”班主任铁面无私。

　　荀斌也帮我求着情，可班主任不为所动。

　　这时办公室门口处传来一个声音，“多大点事啊！还要通知家长？”

　　我们循着声音望过去，竟是谭叶波，他已经往这边走过来了。

　　我的心更乱了！

　　一个荀斌已经够我受的了，现在又来一个谭叶波。

　　“叶波，你怎么又回来了？今年你回来几次了？”班主任嗔怪着谭叶波。

　　“我回来看看，你是怎么整学生的？”

　　“别胡说八道，妈是在工作。”

　　妈？班主任是谭叶波的妈？

　　原来他来学校，是来找他妈的！难怪上次他能轻轻松松弄到试卷！

　　我杵在那里，心里慌得一塌糊涂。

　　因为谭叶波的干涉，最终班主任没坚持通知家长，她又训了我们几句后，放了我们。

　　我和荀斌回教室时，我故意走得很慢，想跟他拉开距离，免得又被人家说我们早恋。

　　荀斌为了保护我，没坚持等我，先走了。

　　荀斌走远后，谭叶波追了上来，“你真的在——早恋？”

　　我：……

　　我是早恋了，但不是跟荀斌，是跟他，可我怎么说呢？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想得到我的回答。

　　我右手握着左手，握得越来越紧，嘴里嗫嚅着，迟迟没说出口。

　　我的心狂跳着，我很害羞，不知要怎么告诉他：我爱上他了。

　　“叶波！”班主任在叫他。

　　谭叶波转过头去，班主任已经在往这边过来了，我吓得仓皇而逃。

　　后来，谭叶波没再来我们学校。

　　我很难过，我想他是误会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