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杨万功

　　大老王和二老王是在我们单位相识的。酒场上老板相互一介绍，一说都是河南老乡，又是同姓，俩人就显得特别亲热起来，甚至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大老王近耳顺之年，周口人，借着酒劲对二老王说：“我会套兔子、野鸡……以后想吃野味找我！”

　　二老王近天命之年，新乡人。他红着脖子向大老王夸耀：“我负责开车，以后出门乘车给兄弟打个招呼！”

　　有时间去周口，我请客！

　　你下次去新乡时，提前给我说一声，我安排！

　　那时，项目部在乌海某煤矿施工，四周尽是荒漠、沙滩，草木不生，别说兔子、野鸡，连个麻雀、老鼠都很难见到，哪有什么野味啊。呆得腻歪了的大老王便试着想乘二老王的车外出逛逛，二老王都说不方便。

　　不久，大老王认识了在榆林建筑队做饭的那个胖女人，俩人经常闲了就往一块凑，也不知道偷吃上了野味没有。

　　又不久，二老王想方设法搞到一个单人房间，说他老婆要来。结果他老婆没来，倒是来了个比他小几岁的女人，和他住到了一起。二老王经常开车带这个女人出去转，大老王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秋后，项目部迁至甘肃酒泉一个非煤矿山施工，大老王负责在山上看炸药库，二老王当上了项目经理。

　　施工的洞口在一个海拔3600多米的半山腰上，道路崎岖，山上常年积雪。大老王住在离洞口一公里多的山上一间集装箱房子里，每天陪伴着一个装炸药、一个装雷管的另外两个集装箱。白天看皑皑白雪、听野鸟怪鸣；晚上闻山风呼啸、野兽吼叫……闲得无聊，就去套野兔、野鸡，打发闲暇的时光。

　　这里地处偏远，人迹罕见，政府禁枪、禁猎，山上黄羊、野兔、山鸡、老鹰等野生动物随处可见。大老王确实有些手段，小试身手，墙上就挂满了抓来的野兔、山鸡，时不时地就能打打牙祭。

　　大老王只顾自己享用美味，忘记了曾给二老王许下的承诺。他住在山上，离集镇远，食用的米面、蔬菜、油盐酱醋等一应生活用品，都需要项目部的车往山上带，就连吃的水也得从山下往山上捎。

　　二老王到大老王的屋子里，看到墙上挂的全是野味，先是高兴，接着便皱起眉头，拉长了脸。

　　大老王听出了话音，忙回应说：“这两天抓的，拿几只回去吃吧！”说着就从墙上摘下几只，用编织袋装了，放在二老王车上的后备箱里。

　　再次来时，大老王需要的物品都能悉数捎来。

　　转眼之间到了年关，大老王知道坐火车、汽车都不让带野生动物。他想把入冬以来套的那些野鸡、野兔等野味带回家，就来求二老王，说想搭他的车回家。

　　二老王抽口烟，慢条斯理地问：“让我白拉你不成？”

　　大老王脸上挤满了笑容：“领导别嘲笑我了，规矩我懂。那些东西咱俩对半！”

　　二老王先瞅瞅他，眼睛合成一道缝，脸上笑眯眯的。

　　临走前，二老王的相好来了；大老王认识的那个胖女人也来了。他们开着车沿途旅游了一番，又分别把两个女人送回家，这才开车朝老家的方向驶去。

　　一路上，轿车穿山越岭。他们谈笑风生，称兄道弟……

　　为了赶路,他们打开车灯夜行。在一个山道拐弯处，二老王突然猛踩了一下刹车。大老王身子朝前猛地一栽，头差点撞到挡风玻璃上。

　　“怎么了？”大老王吃惊地问。只见二老王面如土色，握方向盘的手直打哆嗦，像中了邪一样。

　　夜幕下，大老王借着灯光朝前一看，一只雪白的野兔伏在山路中间，两眼猩红，特别瘆人。

　　车厢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诱人的野味瞬间化为冰霜。

　　后来有人说，是他们走夜路出现了幻觉，也有人说他们遇到了兔子精拦路。这些话语也仅仅是传说而已，没有人去实地考证。

　　他俩再次回到工地后，大老王不再打野味吃了，二老王不敢夜里开车，那两个女人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