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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睹爸爸半夜幽会,14岁少女患上了拔毛症 | 茜茜

目睹爸爸半夜幽会,14岁少女患上了拔毛症 | 茜茜
2025年03月04日 12:11 新浪网 作者 新浪军事前线

  来源:知音真实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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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依婷,中国台湾仅有的两百多位儿少精神科专科医生之一,堪比“珍惜动物”。

  她用孩子的语言帮助孩子厘清隐藏在他们内心不被了解的渴求,陪他们拨开阴云,看见光。以下摘自她的《我们的孩子在呼救》——

  “其实我也知道不该妨碍爸爸追求幸福 ……”

  这天的门诊结束后,一位护理师走进诊室,看见我边关电脑,边微笑着,问我怎么看起来这么开心

  我说:“刚走出去的那对父女,我听了他们三年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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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初,初中少女子宁是因为拔毛症来的。

  拔毛症是一种棘手的症状,患者会一直想拔除身上的毛发,包括头发、眉毛或睫毛等,每个人的状况不同。

  在诊室不断搓手的子宁,两只手臂都被抓得红红的。虽然头上绑着高马尾,但仔细看,发际线有略微光秃的迹象。爸爸说,子宁的房间里总有一把一把的头发,每次扫地都快满出畚斗的那种。

  虽然他一直提醒她不要拔,但情形时好时坏,不见改善。

  刚开始,我转介子宁做了认知行为治疗,拔毛的情形稍有改善。但是在治疗结束后,孩子的这种行为又出现了,并且还多了一些自伤状况,手臂上常常被抓出一道一道的痕迹。我也尝试给她用过一些药物,但都只有短暂的效果。

  身为门诊医生,当然是挫败的,对于这种看起来棘手的疾病,一时间找不到什么可行的治疗方式。我心底总觉得她的行 为很有心理层面的意义,然而在短暂的门诊时间,不适合太深入地和她谈。

  每回我硬着头皮约了回诊,她都来了。每个月她来,都会向我倾倒一整个月发生的事:班上的小团体、英文老师很机车(不上道)的事、补习班老师很好笑、跟闺密又吵架了……

  很多时候我只是听,一直听,像个迎接放学孩子回家的妈妈。

2

  子宁的妈妈在她念幼儿园时就车祸过世了,留下她和弟弟。

  前几年,爸爸认识了一位吴阿姨,但他没有减少对女儿的疼爱。不过,或许是不晓得该怎么处理这种关系,爸爸总在姐弟俩睡着之后,偷偷摸摸地溜下床,出门去吴阿姨家约会,天亮才回家。

  姐弟俩逐渐长大,渐渐明白爸爸每晚都去了哪里。

  子宁表示:“其实我也知道不该妨碍爸爸追求幸福,但每次醒来,看见爸爸那边空荡荡的床,心里就是忍不住生气。”

  个性颇为早熟的子宁,心思十分细腻。“我最讨厌的就是爸爸每次答应我们的事情都做不到!像上次说好要带我和弟弟去夜市,结果当天才说吴阿姨也要一起去。阿姨要去也就算了, 她儿子、侄子什么的也都要去!”

  “不过,爸爸还是有带你和弟弟去夜市?听起来,他好像也不是完全没做到答应你们的事?”我试探地问。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但是你知道,那种感觉就差掉了。我也不是讨厌吴阿姨的儿子和侄子,可是就是跟原本想象的不一样嘛。”子宁委屈地说。

  “听起来,你本来想象是你们一家三口开开心心去逛夜市,结果突然间多了好多人。”

  “对。本来我去夜市的时候,如果看到喜欢的衣服,就会向爸爸撒娇,爸爸有可能会买给我和弟弟。可是吴阿姨他们也去,我就不可能这样吵了,因为爸爸一定会说一人一件。虽然夜市的衣服不贵,但是这样下来也是一笔钱,爸爸上班很辛苦,我不想让他花那么多钱。不只衣服这样,吃的、喝的,都要考虑…… ”

  子宁边说边绕着发尾,想来她应该就是在陷入这种苦恼时,绕着绕着就把头发一根根拔下来了。

  “在这次的事件里,钱在你心里就好像爸爸的爱,爸爸的爱就是那么多,如今不但要分给吴阿姨,还要分给她的儿子、侄子……一堆根本不知道是谁的人,你怎么可能平心静气呢。”

  我把这些想法说出来,子宁的表情里有种被理解的缓和。

  已经有太多人告诉她,要懂事,要长大,要体谅爸爸。这些其实她心里都知道,也想做到,但此刻她需要的不是那些告诉她该怎么做的声音。

  人被理解与涵容之后,才会产生力量,往成长的方向前进和探索。原本在多数的理想状况下,应该是父母或孩子身边的人给的东西,有时我也只得在门诊中有限地给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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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次,因为爸爸太常去吴阿姨家,亲子三人起了冲突,子宁已经上高中了,自己泪眼婆娑地跑来门诊找我诉苦。

  “爸爸真的很过分!他也不想想,弟弟现在才六年级,一个小学生常常就这样被丢在家里,我看弟弟的情绪也越来越暴躁,搞不好之后他也要来看门诊了!”

  子宁虽然嘴上说着弟弟,但我知道她说的其实是自己的心境。

  “上次跟我约好要去补习班接我,结果竟然因为吴阿姨临时叫他去帮她修电灯,他就把我丢下。虽然我讲电话的时候也是有小小对他生气,他可能是生气了才不去接我,可是怎么可以这样!”

  我觉得需要听听爸爸的说法,于是约了下回,请爸爸一起来门诊。

  子宁的爸爸头戴棒球帽,一身运动打扮,保养得挺好。黝黑的皮肤搭配腼腆的笑容,让人想起港星古天乐。

  我小心地转述孩子的感受,也听听爸爸的难处。

  “这阵子我工作真的太忙了,加上我女朋友的爸爸最近过世,事情比较多,我真的很累。子宁发起脾气来,那张嘴真的是……我很容易被她激怒,忍不住和她大吵。有时候我都觉得再这样下去,要换我来精神科了。”

  “其实子宁也知道你的为难。她对你生气,主要还是希望你多陪陪她。她现在高一,再过两年就要上大学了。你们其实是感情很好的父女,很多女生在她这个年纪早就不黏爸爸了。她真的很爱你的。”

  我把时间轴拉远,希望让爸爸可以跟着思考。

  爸爸听完我的话,忽然感性起来:“我也晓得,陪她的时间没几年了。她上大学之后,就会有她的生活。虽然工作很忙,我还是会尽量抽时间陪她的。谢谢你,谢医生,每次都听她说话,这几年真的是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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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他们来门诊,子宁兴奋地报告:父女俩计划下下个月去巴黎。

  “她之前参加创意科展的那个作品,我鼓励她去参加巴黎的发明展,结果入选了,所以最近就开始准备订机票、弄住宿那些。”

  “我之前不是有跟你说过吗?在车上安装机器,侦测附近有没有救护车或消防车,让驾驶员可以提早准备让道的那个。之前我们学校都说不可行,可是爸爸找他认识的大学教授一起讨论,现在真的入选发明展了欸!”

  子宁掩不住兴奋,话说个不停。

  “我对这方面其实不懂,不过那个教授朋友说子宁很有天分,所以鼓励她投投看,没想到真的选上了。”爸爸也露出灿烂的笑容。

  “我现在很担心,”子宁突然叹了口气,我和爸爸一时都摸不着头绪,“听说在法国,大家都穿得很漂亮,我该穿哪些衣服去,才不会显得很俗啊!”

  子宁幸福地烦恼着,而我们都知道,她嘴上烦恼得越多,心里越是期待。

  “对了,最近子宁拔毛的情形好像变少了。”爸爸在离去前,突然对我说。

  门诊结束后,我想着:拔毛,会不会也是一种很微小的自我伤害。而通常每个自我伤害的行为背后,可能都有一颗很想被看见、被好好爱着的心。

  

  “我再也不要踏进校门一步”

  “闺密”一词,被称为“闺中密友”的简写,但也有许多人把它故意误写成闺蜜,蕴含“甜蜜”之意。

  在这次门诊之前,我从没想过小八也会有闺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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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八刚来看我的时候,学历停留在初二,当时十五岁的她,已经休学在家一年多了。

  皮肤苍白的她,脸上布满了青春痘。及肩的长发上,飘落着雪花般的头皮屑。

  焦虑度极高的小八妈妈表示,小八自小被诊断为亚斯伯格症,不善交际的她,从小学开始就时常被同学霸凌。

  上了初中之后,状况变本加厉,偏偏小八也不是省油的灯。初二时,某次听见一群女同学在她背后讲她坏话,她直接走向前去,把手上的奶茶泼在女同学的脸上。

  可想而知,女同学的家长到学校大闹一场,小八从此拒绝再到学校去。妈妈无奈之下,只好替小八办休学。

  此后,她在家里作息紊乱,情绪起起落落。情绪高昂时,她会半夜不睡,拿妈妈的化妆品在脸上乱涂;低落时,她又好几天在床上不吃不喝,完全不下床活动,自我照顾能力退化到了非常差的程度。

  人生给小八的考验并不是单选题。仔细询问过病史后,我认为她除了亚斯之外,应该还有双相情感障碍。

  妈妈原本已对小八的情况不抱任何期待,因为根本无法把小八带出门,她也很久没看医生了。这次回来儿心科就诊,是因为小八最近似乎处在轻躁期,突然间变得动机较强、想法很多,非常想知道自己的智商有多少,妈妈告诉她如果要做测验,必须回诊,才趁势把她带来。

  处在轻躁期的小八滔滔不绝:“我小学三年级做过一次智商测验,我记得那次是一百二,医生说那很高。可是我觉得最近好像有退步。以前我在班上都考前三名,但是我同学现在都上高中了。医生,你觉得我有没有退化?我是不是有空也应该多看书?

  妈妈赞同小八在小时候的学业表现。“她那时候都觉得考试很简单,同学如果写错,她就会去笑人家说‘哈哈哈,怎么那么笨,这么简单也不会’,结果她就变得人缘超级差。”

  “哎呀,那些过去都不重要了啦,好汉不提当年勇。我只是想知道我现在的智商到底多少。”小八仍关注在她的智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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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听起来,你现在真的可能有退步欸。我们做测验其实得排队排一段时间,你要不要趁着这段时间调整一下你的情绪,情绪平稳一点,对你的智商表现也会有帮助喔。”

  我趁机给个说辞,希望可以让小八接受双相情感障碍的治疗。

  “真的吗?我以前都没有好好吃过药,每次好一点,妈妈就说我不用吃了。”

  我将目光投向妈妈,她回避我的眼神,小声地解释:“以前就觉得孩子还小,不要靠药物。但是这一年多以来,我也精疲力竭了。她有时候亢奋起来好几天都不睡觉,化妆化得像鬼一样。情绪低落时,又一直说想死,不吃不洗澡,我真的没力气顾她了。”

  “反正小八都已经这么久没上学了,我想不管吃不吃药,她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不如这次就试试看?”

  我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

  “你如果不好好接受治疗,我觉得也没有安排测验的必要,因为测出来一定比以前退步。”看小八和妈妈有些犹豫,我把话说得重了一点。

  最后帮小八安排了测验时间,并且让她带了稳定情绪的药物回家。

  令我惊讶的是,小八从此规律返诊。在药物控制之下,妈妈说她情绪不稳的状况慢慢改善了。

  小八开始每天洗头、洗澡,渐渐可以做点家务,接着进步到可以去巷口帮忙买东西了。

  在妈妈锲而不舍的鼓励之下,她也重拾书本,想把落后的进度补回来。

  接受了药物治疗半年,小八和妈妈在我的门诊讨论之后,决定报名一所高职的影视专业。

  “我真的好担心,她会不会回去上学之后,又和同学吵架,然后又不上学了……”妈妈担心地说。

  “和同学相处真的很困难,但我现在比他们大两岁,他们可能比较不敢来惹我?说不定会比较听我的话?”小八的想法总是特别。

  “小八现在的情绪应该有比之前稳定,药物应该会起到保护作用。我们可以定期回诊,有任何人际相处的问题,都可以带来门诊讨论。”我鼓励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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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职开学后,小八第一次回诊。见她身着制服,我和妈妈两个人感动不已。

  影视专业的分组作业特多,同学虽然不像初中那样直接排挤、霸凌她,但在她和同学合作的过程中,还是不时有冲突发生。

  “期末要拍小短片,我想当导演。但其他同学都不投我,后来我只当了场控,递茶、递水、递道具。医生,你告诉我为什么,明明那个当导演的同学比我笨。”小八气呼呼地描述多媒体制作课发生的冲突。

  “你有没有直接对当导演的同学说,你觉得他很笨。”我担心地问。

  “没有啦,你有说过不能当面讲人家笨,要维持表面的和平,所以我来这里骂给你听啊。”

  还好,这小鬼有听进去。

  “做得好,你比之前有进步了呢。”我给予正向回馈,“继续保持表面的和平,你如果有什么想法,就告诉导演,导演若听你的,你就变成地下导演了喔。”

  “哼,要一直维持表面和平真的好累喔。”小八抱怨。

  原本以为事情就这样解决了,殊不知,精彩的在下次回诊。

  “导演一直卡我的戏,我后来生气了,就走过去呼他一巴掌。”

  “啊!”我震惊。

  “但我后来有去向他道歉了啦,反正他也抓伤了我的手臂。”小八撩起衣袖,果然有数条指甲痕。“我觉得这样比初中好,反正互相伤害,两不相欠。”

  真不愧是亚斯的孩子,思考方式直来直往到令人“佩服”。

  “她现在的同学好像比较不会和她计较这些,两个人打完架之后,竟然还可以同组把作业完成。”妈妈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有时候,环境的包容力也是很重要的。”我心中也替小八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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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二时,小八一度因为忧郁症发作,差点回不去学校,但在药物的调整之下,很快稳定下来。最后,她有惊无险地毕业了。

  毕业后,小八去上职业培训课程。她妈妈惊喜地表示:“医生,你绝对不敢相信,她现在每天都早睡早起,自己设闹钟,搭公交车去上职业培训课欸!”

  “她好像终于长大了。她和一起上课的几个女生感情不错,回家后也都会跟我说她们今天聊了什么、周末要约去哪里。她每天都很期待去上课,很有归属感的感觉。”

  “真的?我以前很难想象小八会有闺密欸。她现在真的成熟很多了呢。”我也很开心。

  “她说,其中一个好朋友年纪轻轻就在洗肾(做透析),她觉得对方很辛苦,感觉她现在也比以前有同理心多了。那时候有来看诊真是太好了!”

  我想象小八和闺密相处的样子——青春虽然兜了一大圈,终于还是如同迟来的春天,温暖地绽放在小八的生命里。

  

  “没有人看见一个少年正在被强暴”

  养鱼男孩有着宽而大的额头和瘦长的手脚,总是穿着他们高中的运动服。

  在他木讷的外表下,有着混乱、毁灭,却又生机勃勃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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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开始是因为长期头痛,被小儿神经科转介过来的。妈妈絮絮叨叨地滔滔抱怨了一大篇。

  “医生,他本来都很乖啊,功课也都不错,只是特别喜欢养鱼,养得整个房间都是,我实在受不了了。可是高一开学后,他就常常说头痛,每次一痛就会说没办法去学校,看了很多医生也都没好,后来神经科就说要来看心理科,说他是压力太大。才学生而已,这么单纯,会有什么压力……”

  妈妈的连珠炮听得我头都有点痛了。

  我眼前的养鱼男孩回避着他人的视线,不发一语。

  “以前不会这样吗?初中的时候呢?”我直接问孩子,挡住倾身向前发言的妈妈。

  “还好。”淡淡的两个字,诉说的大概是不被理解的愤怒。

  这次门诊,不管我说什么,养鱼男孩的话从没超过两个字。

  信息过少,我只好向妈妈咨询其他背景资料,得知养鱼男孩是家中颇受期待的长子,爸爸开店,每天都要很早起床,养鱼男孩假日也会在店里帮忙,爸爸的教育比较军事化,觉得男孩子就该有男孩子的样子。

  陆续回诊几次后,养鱼男孩仍然是“省话一哥”,妈妈依然疯狂抱怨。而他的头痛依旧顽固。

  有时我盯着他宽大的额头,觉得那好像是一块千古山壁,里面不知是否有着滚烫的岩浆。

  终于有一次,妈妈去洗手间,没有跟养鱼男孩一起进来,我和他在诊室大眼瞪小眼。

  我眼睛扫了下他的手提袋:“你在看什么书?

  他顿了一下,反问我:“你想看吗?”

  是《房思琪的初恋乐园》,非常火的一本书。“你喜欢这本书吗?”我问。

  “很可怕…… 太写实了。”

  他说着说着,竟然有些发抖,我瞬间感受到一阵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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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觉得哪些部分最写实?”

  他没答话,默默从手提袋中拿出一本像日记的东西,眼看正要递到我手中,诊室门被“砰”的一声推开,妈妈走了进来。养鱼男孩手一缩,日记又落进他的手提袋。

  接着,他轻轻地对我摇了摇头,我只好东拉西扯,草草结束了这次门诊。

  下次门诊他又来了,我没忘记上次那个差点打开的秘密盒。请他妈妈离开后,他很快拿出了那本日记。

  一翻开,血腥气扑面而来,上面拘谨的红色字迹写成一行一行的控诉。更令我难受的是,原本白色的笔记本被某种液体涂成了咖啡色。

  “这是?”我指着咖啡色的部分问他。

  他默默卷起袖子,一道一道的伤痕密密麻麻的,液体的来源不言而喻。

  第一页写着:

  今天买了《房思琪的初恋乐园》,几乎没办法读,太可怕太写实了。让我想起一年前公车上那件事…… 那男人粗暴的手指,抓着我最脆弱的地方,我想大叫,可是我不行,一个男生这样太丢脸了。那些脸孔都冷漠地望着车窗外,没有人看见一个少年正在被强暴。

  突然间,那些血迹似乎都不算什么了,文字书写的内容比之可怖千万倍。

  我一定是紧皱着眉头,因为当我抬头望着养鱼男孩,看见他的表情也十分狰狞痛苦。

  “有别人知道这件事吗?”我声音干干的。

  “我有跟爸妈说,他们觉得这不可能发生。”看我疑惑,他继续解释,“他们觉得男生不会遇到这种事。他们说,就算真的发生,没有证据,也找不到犯人了,叫我放下,不要再去想这件事,专心念书,上好大学。”

  养鱼男孩生在传统的家庭,被寄予传统男性形象的期望,应该要阳刚、顶天立地,因此遇到这样“丢脸”的事情时,他无处诉说,夜夜做着摆脱不掉的噩梦。

  每天要搭公车上下学的他,总是一上车就左顾右盼,高度警觉,虽然没再遇到过那样的事情,但每个穿西装的男子都让他心惊肉跳。

  老师说可以在坐车时背单词,这对他来说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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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喜欢养鱼胜过人。鱼的世界很单纯,你给它们阳光、空气、水,它们就会活着,觅食,繁殖。但人太复杂了,人所组成的世界变数太多,人有情绪,太难解了。”经过几个月的咨询后,养鱼男孩这样跟我说。

  他养的是热带鱼,学校生物老师在这方面的知识已经不及他丰富,他自己找了大学的教授,做科展、开办小学生营队。

  “在海边的晚上,我一个人带着手电筒去探险。其实晚上的海边很热闹,沙滩上跟潮间带都有很多生物活动,听着潮水的声音,我心里好像就可以比较安静。”

  养鱼男孩心里很吵,但他很难说出口,整个人就像沉在深深的海底。

  每次到诊室,我依然要盯着他坚硬的额头好几分钟,他才会浮出水面,打破沉默。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说得多一点,下次血书的内容好像就会少一点。

  我跟他妈妈谈过几次,妈妈表示实在不知道怎么和他谈心。不善言辞的爸爸更是不谈则已,一谈到儿子的忧郁就大动肝火。

  有一次,男孩说他情绪状态不佳,实在没办法早起去店里帮忙,爸爸气到骂他自甘堕落当个疯子,然后把他房间里的鱼缸全部放干水,将鱼儿全部丢弃。

  于是下次回诊,日记本的咖啡色更深了……

  “那些热带鱼都死了,再也不能回到海里了。”一行红色的字写着。

  我邀请爸爸来门诊和我谈谈,但爸爸总是说他要工作。

  妈妈虽然希望可以从中扮演沟通桥梁的角色,但她本身是急性子,也很难与儿子搭上线。

  有时我也会怀疑,在没有爸妈参与的情况下,我到底可以帮上孩子什么忙呢?

4

  不知不觉,养鱼男孩和我从高一谈到了高三。

  每次开始之前,他那长长的沉默,仿佛成了我们之间一种心领神会的仪式。

  不变的深蓝手提袋、运动服、宽阔的额头;他依旧偶尔说头痛,常常觉得情绪低落,或是与爸妈冲突之后,自我伤害。

  而我们讨论的主题,从房思琪、养鱼、爸妈,慢慢变成大学申请入学的备审资料和面试。

  “如果特殊选才,我应该可以申请海洋系。”养鱼男孩说。

  “爸妈那边呢?”我记得他爸妈希望他读信息或工程相关的专业。

  “不知道欸,最近他们倒是没说什么,可能是放弃我了吧。”他苦笑着说。

  我一边翻阅他独自准备的备审资料,一边跟他提面试技巧,突然想起,他那本血泪斑斑的日记好像很久没出现了。

  “你那本日记呢?”我问。

  “噢,很久没写了。”他不好意思地搔搔头,“我最近都在发INS 和个人账号。医生,你要看吗?”

  他拿出手机,熟练地打开他的 INS,里面满满都是鱼、珊瑚、海草,也有几张他笑得开怀的照片。

  “这是我去海边小学营队的照片,那边的小孩都很欢迎我们,而且学校旁边就有很丰富的潮间带生态,晚上我也会带几个感兴趣的小朋友去夜游。”他开心地介绍。

  “爸妈现在好像比较少干涉你做这些事了。”我突然发现。“好像是,我说我要去念海洋系,他们也默默地就签名了。”养鱼男孩腼腆地笑着。

  我突然看见他爸妈像板块漂移一样的缓慢改变—— 虽然嘴上不说,也不出现在诊室,但他们用自己的方式,渐渐松开了对孩子的束缚。孩子成长的环境慢慢改变了。

  于是,养鱼男孩就这样在一次又一次的生死冲撞中,辛苦地长成更靠近自己的样子,身体更加强壮,“鱼鳍”更加有力。如今,在快要进入大学的现在,他即将跃入大海。

  我瞥见他脚边的手提袋中放着书。“最近看什么书呢?”

  他默默拿出一本《普通心理学》。

  “看不太懂,不过,空闲的时候就慢慢看。”他边翻边说,上面有些划线笔记。

  孩子的进化速度与能力,总是让人惊叹,就像养鱼男孩的成长持续发生着。给他们适当的阳光、空气、水,他们终会长成足以独当一面的样态。

  (以上摘自谢依婷的《我们的孩子在呼救》,略有删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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